如果突然知道自已可能是绝症,生命所剩无几,你们会选择做什么?
会去见见自已喜欢的人,会陪在以后再也不能继续陪伴的家人身边,会去看看这世界这么大,所有人不过都是大千世界的片刻流明……
只有黄玉琳会选择考完最后一场试,给自已的人生一个完美的答案。
完美吗?有意思吗?
她知道自已已经疯了。
对她来说证明自已的优秀比什么都重要,比生命、比感情、比一切。
她是个看起来完美的疯子。
她不觉得查出来是或者不是对她会有什么影响,就算爬她也要爬去考场考试,可是……就当是哄哄岑淑慎吧,第一次交朋友,希望她运气好的话,起码大家朋友当满一年,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
岑淑慎不知道黄玉琳的皮下到底在琢磨些什么,她说动就动雷厉风行,先拿出手机报备。她先给薛瑾瑜发了条微信让她帮忙请假,又给自已老爸发了个微信,“爸爸,陪同学去医院,到时候发你定位,来医院接我……”
“你同学怎么老去医院……”岑爸有些无语,但还是答应了自已闺女。
明明脸上带着笑容,整个三人行格外的压抑,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乱七八糟的情绪,三个人站在了急诊的内科诊室,一时间竟然谁都没踏进去,“走吧。”岑淑慎勉强压下心里的喧嚣,她明显可以看到黄玉琳浓密纤长的睫毛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毫无精气神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有气无力地问:“小姑娘哪里不舒服?”
“我身上长了点紫斑,还有有点大出血。”
“验个血常规,给我看看你身上的紫斑……”
季阳已经自觉离开了诊室带上了门。
“手臂上,腰上,还有腿上……”黄玉琳把裤腿挽了起来,一块一块指给医生看。
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医生明显一下子支棱了起来,眼神里明显带上了焦急的光,“你怎么早不来医院,算了,赶紧去查血常规,家里人都怎么照顾小孩的……”
说到家里人的时候,岑淑慎明显感觉黄玉琳的身体颤了一下。
“走。”她扯着腿软的黄玉琳往外走。
抽完血,黄玉琳坐在医院冰冷的座位上用棉签摁着伤口,岑淑慎揽着她的肩膀,垂着眼睛瞧她颤抖的眼皮,季阳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低头戳了两下手机。
根本就没过多久,一个带着白色帽子的小姐姐就从里面窜出来,“谁是黄玉琳?”她脸上的表情很严肃,岑淑慎向她招手她就冲过来,瞧了一眼黄玉琳,把化验单塞进岑淑慎怀里,“你最近有没有做过检测?”
黄玉琳有些懵地摇了摇头。
“赶紧去找医生。”小姐姐扔下这句话,又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那口气叹得几人心里咯噔一下。
血小板,15.
岑淑慎拿着单子的手腕都开始有些发抖,正常人是100-300,15……她眼圈一瞬间就红了,伸手拉住了黄玉琳的手,摸到了她掌心冰凉。
季阳脸上温润的笑容消失了,神情显得很忧虑,什么都没说。三人安静地回到诊室里,黄玉琳拉紧岑淑慎,坐在小凳子上,把化验单递给医生,等待审判。
“你的血小板太低了,你身上这个,是紫癜,是由于缺少血小板,血液渗出……你不停流血,可能是内脏在大出血……”医生尽量摒弃感情,陈述事实,但是没有一个词是好听的。
黄玉琳坐成了一座冰雕,岑淑慎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她几乎感觉自已要站不稳了,却被季阳一把拎住,“冷静一点。”他在她耳畔很轻地说。
岑淑慎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勉强站稳,扶住了黄玉琳。
“那,我还能活多久。”黄玉琳的眼里一片空洞,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切不以为意,都在这一刻烫得搂不住。
“不排除白血病,可能一两年或者更久,但如果大脑开始出血的话……”
医生讲了很多很多,多到外面等的人开始不耐烦强行打开门进来,“什么时候到我啊,他们已经看了很久了吧,是不是关系户啊,小心我投诉你……”
医生不耐烦地抬头大吼一声:“你也快死了吗,这会看不到要死了吗?”
那两个阿姨被骂得缩回去,黄玉琳却因为这句话面色发白。
刚发完脾气,面对黄玉琳,医生叔叔说话和缓了下来,“没事的,就做点自已想做的事,我建议你去交大附属医院细查,那个医院血液科很出名,尽快检查确诊确认治疗方向。”
去了个医院出来,感觉迷茫更多了,有时候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怎么到来,岑淑慎和季阳对视一眼,几次扒开嘴都不知道自已能说什么。
对于正在经历苦难的人来说,安慰有时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嘲讽。
黄玉琳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她把病历本收进包里,脸上情绪不浓,倒还能安慰沉着一张脸的岑淑慎:“没事的,暂时死不了。”
“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医院吧。”岑淑慎心里漫起细细密密的疼痛,摸了摸黄玉琳的脑袋,把她一把抱在怀里。
拥抱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行为,两颗心会贴得很近很近,呼吸和情感会交融,一颗担惊受怕的心会慢慢沉下来。
岑淑慎并不高大的身躯也能把她揽进怀里,软绵绵的手按在她背上,让她紧绷的情绪和肌肉一样慢慢放松起来。
“没事,我妈又不是死了,明天我让她陪我去。”黄玉琳比她高十公分,但还是安稳地缩在她怀里,“岑舒舒你最好了……”
她蹭了蹭岑淑慎的胸,得意地冲季阳炸了眨眼睛。
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