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秋!啊秋!”
程九九茫然四顾。
“不是说我去的是马场方向吗?马场呢?影子都没看到……”
她都不知道自已走到哪了。
透过系统直播,也只能看到入夜后陆万里他们寻了一处背坡空地,生起篝火,滞留歇脚。
浓白的鱼汤咕嘟冒泡,热气腾腾。
陆队他们像轻装出游的学生,围坐篝火,吃着美食,热热闹闹。
赵小石还特意给旺财凉了一碗鱼汤,泡上满满的肉条,旺财埋头狂吃,尾巴唰唰摇的欢快,开着直播随时报备这边的进度,此外它就什么都不管了,一心蹭能量。
[宿主,你也吃点东西啊……]
“吃什么?草?”火气颇重。
她在睡眠中被拉进来,身上什么都没带!
[……]
[你说你干嘛离开?跟着小漂亮他们多舒服啊,有吃有喝,遇到怪物也有小漂亮他们上……]
“我怕我忍不住弄死许珊珊那个女人!”
算计、野心、贪婪。
这些情绪总让她回想起一些黑色的噩梦。
那些光怪陆离的记忆画面断断续续的,既然不完整,她就干脆屏蔽了,不想被怨恨左右,不想情绪失控暴走,那样没有神智的模样,她不喜欢。
约莫是深藏的怨太重,恨太深,哪怕只是一掠而过的情绪,也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总想破坏点什么。
她自然不能如此,她得克制。
[……就、就不能无视她么?管许珊珊干什么?是小漂亮不够养眼么?]
“……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了!脏脏包呢?
“啊秋!啊秋!啊秋!”
[宿主?]
“别喊了,吃你的去!”
程九九看着点点的萤火光芒,犯了难,这应该往哪边走才能找回她的披肩?
夜色沉沉,风凉凉。
“不管了,就这边了!”
很快她就看到了火光……看着挺近,却也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附近,那是一团篝火,周围没有人在?
……有点奇怪。
程九九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一猫身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观察,突然,火光之中出现一张绿脸,吓得她睁大了双眼!
咦?错觉?绿脸不见了?
刚刚好像……脸不是从火焰中浮现的,是在火焰后面……
“啊!”
“!”
这乍然响起的一声儿真把程九九的心吓得一蹦,她既没察觉到旁的气息,视野里也没看到什么东西,但突然就听到了说话声,语气都还蛮轻松的——
“我的蘑菇汤喝完了!谁还有?给我匀点。”
“只有蘑菇饼,要不要?掺了香米椒,滋味儿杠杠滴!”
“光吃饼太干了……”
“来来,我给你匀点蘑菇汤,赶紧吃,吃完抓紧时间歇会儿,还有那么多蘑菇等着我们捡嘞!”
“还歇啥,捡的多挣得多,当然是抓紧时间干喽!”
“我是老驴拉磨走不动了,当谁都跟你似的年轻有用不完的牛劲啊……”
“……”
蘑菇汤?
蘑菇饼?
给程九九听饿了,她的眼神却越发警惕。
这哪有什么蘑菇汤蘑菇饼?
幻觉?不对,刚刚还出现了一张草青色的绿脸……诶?莫非又是草人的把戏?可为什么是那样一看就不正常的模样?
“……啊秋!”
程九九憋了憋,还是没能憋住这一个喷嚏,她抬指抵抵鼻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有点堵了,“……”
篝火无风晃动,火焰后面又出现一张绿脸,这回是一张女性的脸,真就和满地的草一个色,即便如此,也能看见她眼角的细纹,是位上了年纪的女性。
她或者它?
语气慈爱温和的说:“哪家孩儿跑这玩来了,快些回家去,添些衣裳,夜里风大,别生病了,你家人要担心的。”
程九九:“……”
她起身走近,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说话,隔着火光看不分明,瞧着有点像是草人长草了,怎么看都很怪异。
她没有贸然搭话,见绿脸又隐了,目光不由落到篝火上……她的瞳孔骤然一缩,脚步猛地一顿,脸色也变得有点绿。
那燃烧着架起篝火的,是一根根人骨!
骨堆上面有一颗骷髅头正对着程九九,它只剩下两个空洞的眼眶里跳跃着森绿鬼火,幽幽注视着程九九。
程九九:“……”
只是死物,莫慌!
火焰周围似有人影攒动,余光瞟去却只能看见一堆堆丛生的杂草,她盯着一丛细叶草仔细看,眼前却冷不防出现一堆腐烂的肢体,吓她一跳!
程九九拍拍胸脯再看去,草还是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眼花了?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还没走啊?”
“……”
她深呼一口气,循声看去,眼神突然变得沉默。
草不是草,人不是人。
他们也就一张脸还是人形,身体其他部位都变成了草,生前应该是坐在火堆旁的,肢体与土壤、杂草长在了一起。
“姑娘,你是不是饿了?匀你点饼子和蘑菇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能填饱肚子啊,你别嫌弃。”
“姑娘你穿太少了,快喝点热汤暖暖身体,坐婶婶这儿烤烤火。”
“唉哟,你们谁赶紧给她件衣裳,这穿的……不成体统!”
“姑娘,别理他,他就是个老古板,但姑娘家家的确实得穿保暖些,对身体好,你这孩子一看就不会照顾自已。”
“诶……这姑娘不会是哑巴吧?”
“……”
一张张草绿色的脸你一言我一语的,画面真有点惊悚,但眼神里透出的情绪却很质朴。
程九九默了默,终是开了口:“你们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们是采集队的啊,工牌这不是挂着呢么,姑娘你眼神不好啊,看这些篮筐麻袋里的蘑菇,新鲜吧?”
“……”
眼神再好也没法从一堆杂草里看出哪片叶子是工牌啊!
采集队……“你们工号多少?”
“哎唷,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要注意保护眼睛啊!”
“……”程九九冷漠脸,“工号是多少?”
“你问这个干嘛?工号可不兴随便告诉别人的啊,万一被人拿着假牌冒领了工资,俺们找谁哭去?”
“就是就是!”
“说起来,你们不觉得这姑娘出现得很奇怪吗?”
程九九:“……”
奇怪的是你们!
分明已经死了,却还可以说话,并且保留着作为人时的意识,还能思考,有情绪波动,神智清晰,就是没有意识到自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