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渊最害怕的七月初七转眼便到了,当清晨的第一缕日光照进小院的时候,他便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不适起来,虽然这感觉已经伴随了他许多许多年,可迟渊却从未习惯过,不过幸好现在还是白日,他并不至于太难受,只需要躺在床上好好歇息便是。
沐衣见迟渊正躺着闭目养神,为了不打扰他便退出房间到了前院,前几天他们刚上山采了些新鲜的花朵,趁着今日太阳不错,于是沐衣便开始晒起花瓣来,晒成干花可以给迟渊做一个香囊,她们凡间的女子便总是用香囊对情郎表示爱意……
沐衣兴高采烈边哼着小曲边晒着花瓣,可是不晓得怎么了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际却突然阴沉了下来,一大块黑沉沉的乌云飘到了头顶,四周更是狂风大作,吹得花瓣全四散开来飘到了院子的每个角落。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还晴着呢,莫不是要下雨了?”沐衣一边嘟囔着一边打算赶紧将物什全拾掇起来,可正当她满屋子捡掉落的花瓣时,突然一阵阴冷的气息逼近,冻得沐衣在这酷暑时节竟生生打了个寒颤。
“阿秋!”沐衣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然后起身回过头来刚想进屋加件衣裳,可是身后站着的一个黑黢黢的人影差点没将她吓个半死。
“你你你你,你是谁?”沐衣颤抖着声音开口问询,她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只见他满头银发,丝丝缕缕随着风吹着飘荡在胸前,整个人包裹在黑衣中,头也低着,使沐衣看不清他的脸。
“是凡人?”黑衣男子的声音也像他这个人似的,冰冷异常,沐衣突然就想到了初见迟渊时他也是此般语气,难道…难道…沐衣脑海里回想起了昨日迟渊的话,才猛地回过神来,猜测着眼前之人难道正是迟渊的父亲、魔界之主——鬼斩?!
见沐衣不答话,鬼斩又问道:“迟渊在哪?”
“他他他…我我我…我不知道!”沐衣结巴了好一阵子才终于鼓起勇气挺起腰杆说道。
“不知道?那好,既然不知道那便去死吧”
“什么?!”
沐衣听着他那话,刚疑惑了一秒,还来不及问一句为什么呢,只见鬼斩直接就伸出一只手来挥动着手里的黑气,操纵其向着沐衣而来。
沐衣一个小小凡人哪里见过这场面,还没做出反应要逃跑呢便被那黑气化作似绳索一般的东西钳制住了,只见黑气顺着她的脚缓缓爬上了她的身子,最后停留在她的脖颈处,十分利索便锁住了她的脖子。
沐衣被掐的喘不过气来,可是那黑气却继续使劲将她缓缓从地上抬起,沐衣就这样被锁住喉咙地双脚离地了,这感觉大概就跟上吊差不多。
“嗯嗯嗯!”
沐衣拼命挣扎着,可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间女子在鬼斩面前不过就如一只蝼蚁一般被其玩弄,一切的生杀予夺之权皆掌握在鬼斩手中。
沐衣渐渐不再挣扎,也不知道是彻底没了力气,还是丧失了能获救的信心,可是正当沐衣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放了她!”
然后就是一阵亮光闪过,钳制住沐衣脖子的黑气被拦腰斩断,沐衣从半空中掉了下来,不过幸好迎接她的是迟渊温暖的怀抱,这才使她毫发无伤。
沐衣猛咳嗽了许久这才终于缓了过来,而迟渊眼里的担忧也终于散去,并有了心情再去与面前的人对峙。
“父亲,你何至于此!”
果不其然!那黑衣人真是迟渊的父亲。
“迟渊,你难道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或许是见迟渊现身了,鬼斩此时才总算舍得从黑衣的笼罩之下抬起头来,而沐衣也终于能看清了鬼斩的真实面目,心里惊讶道,鬼斩那棱角分明的脸那冰冷异常的眉眼,真真是迟渊的父亲无疑了,这绝对是亲生的!
“我没忘过,可沐衣是个例外,求父亲放过她”
“例外?呵,正因为是例外所以我才更不可能放过她,你应当晓得人与魔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她的出现只会耽误你的修行”
“修行?我自小便跟你在地底修行,可是日夜的苦习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将我培养成魔界的接班人吗?可是你明明就打算传位于荼昊而非是我!我不明白修这术法究竟有何用处,难道就是为了满足你想要囚禁我、斥责我的目的吗?!”借着这个机会,迟渊竟将自己多年来的委屈心事倾诉了个干净,他也不晓得自己怎么就如此有勇气了,难道是因为沐衣在身旁的缘故吗?
“原来你一直如此想我?所以三番五次逃跑,如今甚至都结了结界躲在这世外桃源,不过你或许该感谢感谢我,若不是我教你法术,你还能结出如此强大的结界,连我都无法攻破?”鬼斩嗤笑着,又接着道:“不过你别忘了今日可是七月初七,你已经没有实力阻挡我了,不然你的结界也不会出现裂缝,让我成功趁虚而入”。
“你想做什么?”迟渊突然有些害怕起来,他不自觉将怀里的沐衣搂得更紧了些。
“自然是带你回魔界好好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另外…”鬼斩突然朝着沐衣的方向望去。
“另外,杀了这个凡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话音刚落鬼斩便从手中再次凝聚起法术,这次不似刚刚一般有气无力,而是真正干脆直接地下了杀招。
迟渊深刻晓得此时自己并不是鬼斩的对手,于是一瞬间便念咒催动了瞬移之术,这个法术不是很难,他剩余的力量足够轻易办到了。
就这样,眨眼之间沐衣和迟渊便从之前的别院来到了一片杳无人迹的茂密树丛中。
沐衣从迟渊怀里抽身 一脸茫然地望着四周问道:“迟渊,这是哪里?”
“我也不晓得,不过想必鬼斩一时半会还找不到我们”
“他,他果真要杀我吗?”沐衣轻声开口,她瑟瑟发抖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等待着人保护的小仓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