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王夫人被顶得一时语噎,指着贾环的手微微发抖。
显然没有料到,贾环会如此强硬地反驳,甚至用贾府规矩和名声来胁迫她。
王夫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她已经听出了贾环的胁迫。
知道贾环想将此事闹到贾政,甚至老太太那里去。
如果真的闹到那种地步,她也不见得能占多少理。
当然,她心里也没多少害怕。
因为她知道,就算真的闹出动静来,无论是贾政还是老太太,一定会站在自已这边。
哪怕是她的错,结果也是一样。
她身后站的是王家,而贾环身后什么也不是。
敢跟她斗,无疑自寻死路。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真要到了那时,周瑞家的是保不住了。
毕竟刚刚,她确实对贾环和赵姨娘动手来着。
果然,周瑞家的听到这些话,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她深知贾府的规矩森严,一旦事情闹大,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殴打主子的罪名坐实,她将遭到严厉的惩罚,甚至可能非死即残。
这种恐惧让她不敢再继续想象下去,只能无助地望向王夫人。
王夫人感受到了周瑞家的求救目光,心中却是一阵窝火,随即陷入纠结。
眼前的情形,无疑是镇压贾环的绝世好机会。
但周瑞家的知道她太多秘密,若是就此将其抛弃,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贾环见王夫人陷入了沉思,知道自已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心中暗暗得意,却并未表露出来,而是继续用平静的语气道:“太太若是觉得我跟姨娘算不得主子,又或者身份地位比不过一个奴仆,太太尽管打骂便是。”
“不过事后,孩儿定要去问问父亲,问问老太太,问清楚我们贾府到底有没有这个规矩?孩儿还要去问问老师…”
“够了!”王夫人突然喝道,打断了贾环的话。
她的脸上露出了焦急和不安的神色,显然是被贾环的话触动了心中的某根弦。
王夫人心中急了。
她原本以为自已可以轻易拿捏住贾环。
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已似乎小看了这个家伙。
贾环不仅有着坚定的勇气,而且还有着聪明的头脑和犀利的言辞。
更重要的是能够准确地抓住她的弱点,用贾府规矩和名声来胁迫她。
王夫人心中最为担忧的,正是贾环提到的“去问老师”。
她深知读书人的影响力之大,读书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旦涉及到他们的名誉和声誉,往往会引发轩然大波。
自已辛辛苦苦塑造起来的慈悲形象,绝不能因为这件小事而被摧毁。
不然此事一旦传出去,被那些读书人编排,她的名声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再三思量之下,王夫人不得不采取一种更为稳妥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情。
王夫人向周瑞家投去凌厉一瞥,周瑞家顿时脸色一白,她心知不妙,闭上眼,强作镇定地走出,跪在王夫人面前。
“太太,奴婢知错,求太太宽恕。”周瑞家低头认错,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
是的,周瑞家的心里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觉得自已很委屈。
因为她知道王夫人让她出来,只是让她假意认错,并不是真的会惩戒她。
但她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王夫人的授意。
可是现在,王夫人却要让她来顶罪。
除了委屈,剩下得只有对贾环无尽的恨意。
“不过奴婢也是一时情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周瑞家的接着解释,试图为自已的行为找到合理的借口。
“何况奴婢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赵国基家的,不把太太放在眼里,故意打破了太太日夜供奉的佛像,此等大不敬之罪,本就应该受到严厉的惩罚。”
“奴婢这么做,也只是在按规矩办事,还望太太赎罪!”
周瑞家的越说越起劲,似乎真的认为自已的行为是出于维护规矩和正义。
众人目睹周瑞家的出来认错,心中震惊不已,一时竟无人言语。
周瑞家作为王夫人的心腹,她的出面认错无疑代表着王夫人的低头,这在贾府内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一些人心生敬畏,对贾环的胆识和魄力感到震撼,他们开始重新审视这个曾经被忽视的少年。
而另一些人则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冷笑连连,认为贾环这么做只会激怒王夫人,最终难逃悲惨的下场。
“你可听到了?”王夫人看了一眼贾环,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她之所以动手,是因为赵国基家的犯了错。”
贾环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回太太,孩儿听到了。”
王夫人眉头紧锁,每次贾环称她为“太太”,她心中便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过去,她不愿贾环唤她母亲,生怕别人误会,这是她生出来的儿子。
可如今,这称呼却似乎带着一丝挑衅,让她颇为不悦。
曾几何时,一个丫鬟的儿子,何时变得如此大胆,敢对她不敬?
但眼下,她并不想在这事上纠缠,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的不满。
王夫人轻抬眼眸,语气中透露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既已听闻此事,难道还有什么异议吗?”
她目光闪烁,似乎在试图洞察贾环内心深处的想法。
接着,她的声音转为严厉,质问道:“还是说,你觉得赵国基家的打破了我的佛像,算不得过错,我便无权惩处她?”
“孩儿不敢有异议。”贾环恭敬地摇头回应。
王夫人冷笑一声,显然不相信贾环的话。
她质问道:“不敢?你都已经做到这地步了,还敢说不敢?”
贾环保持着沉着的态度,解释道:“太太要惩戒赵国基家的,孩儿没有,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孩儿所针对的,只是周瑞家的打姨娘和孩儿的事情。”
话音刚落,周瑞家的心中一阵恐慌,尤其是被贾环手指的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于是她急忙为自已辩解:“我只是要打赵国基家的,并没有想打赵姨娘。”
她的解释听起来却有些苍白无力,声音也逐渐变小,变得支支吾吾。
“是赵姨娘不停阻拦,硬要挡在赵国基家的身前,这可怨不得我...”
强行解释,最为致命。
这种强行解释,更加凸显了她的心虚和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