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菲利亚是战神教会旗下征战修道院的隐修女。征战修道院的名字听上去像是个负责对外征战的机构,但是实际上在这所修道院修行的修女和神甫都是从战争当中发现的孤儿。
这些人从小就要学习各种军事指挥相关的知识,作为教会的人才储备。每天清晨在向他们的主祈祷之后,等待他们的就是各种前线战事的报告,他们会从这些报告中学习如何指挥军队。
午饭后是体能和战斗训练,之后是晚饭,在睡觉前有半小时左右的自由活动时间,这是这些孩子们一天中唯一能放松的时间。
在大约几个月前的某日,睡前的奥菲利亚正在修道院中的花园散步,快要入冬的时节,伽蓝花有的已经开放了,睡前来这里看看已经成了奥菲利亚定期要做的事。从伽蓝花开放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修道院内的战神神像,奥菲利亚很喜欢站在这些花中向着战神祈祷,今天也是如此。
就在奥菲利亚做完祈祷后,睁开眼时,却看见修道院的礼拜堂内有几人正在对着战神神像上的徽记动手动脚——这是大不敬。
这里说明一下,战神雕像不同于其他教会,一般教会的神祇更迭会批量更换教会内的雕像,而战神的更替要频繁很多,因此战神的神像是一名看不出性别的全甲骑士,手持剑盾做进攻姿态。而区分战神的是盾牌上的核心徽记,每次战神更迭之时,只要更换徽记就可以,算是一种偷懒的方式吧。
既然战神徽记象征着不同的战神,那么更换徽记这种事情就十分庄重。一般需要提前一个月进行教会内通告,提前半个月会公布新的徽记图样,供底层神职人员记忆。绝不是现在这样几个人偷偷摸摸大晚上在礼拜堂就给它换了的。
奥菲利亚发现这几个人在做什么时当即就要去阻拦,刚一迈步,就被脑海中的轰鸣声打断了动作。
巨大的噪音在耳边响起,仔细分辨有怒吼之声,刀剑交接之声,有宣誓之声,庞杂的信息伴随着嘈杂的声音灌入奥菲利亚的脑海中,最后一切声音突然消失,只留下一个女声说的三个字——不是我。
而奥菲利亚也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昏了过去,在花园里躺到第二天早上。
次日,奥菲利亚是被嬷嬷用教鞭打醒的。刚苏醒的奥菲利亚还有些发懵,自已这是在花园里睡了一夜?看着手拿教鞭的嬷嬷,奥菲利亚赶紧站了起来,向嬷嬷行礼。同时脑中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散步,祈祷,礼拜堂……礼拜堂!
奥菲利亚突然想起昨晚看到的事情,赶紧拦下嬷嬷,向她汇报昨晚发现的事情。
嬷嬷严肃地看着奥菲利亚,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昨晚有人在礼拜堂偷偷更换战神神像上的徽记?”
“是的,我绝对没有看错,有人换掉了战神的徽记。”奥菲利亚非常确定自已没有看错。
然而等着她的是嬷嬷的教鞭,还有呵骂,“现在已经过了祷告时间!早上,做祷告的时候,我亲自看过那徽记,根本没有变化!”
奥菲利亚听到嬷嬷的话,懵了,昨晚明明看见几个人在礼拜堂,难道不是更换徽记,是在做清洁?哪有那么晚去做清洁的。
不信邪的她在接受完嬷嬷的体罚之后,跑到了礼拜堂内。冲进礼拜堂的第一眼,奥菲利亚就看到了神像上的徽记,流下了委屈的泪水,就说自已没看错嘛。眼前战神神像上的徽记分明和之前不同!
站在礼拜堂内的奥菲利亚指着徽记大声喊着:“徽记被调换了!这不是我们信仰的那位!”
然而,最终被拿下的是奥菲利亚。
出手的是教会骑士,毫不怜香惜玉地反锁双臂擒下大喊大叫的奥菲利亚,将她送到了修道院后面一处偏僻的屋子内。身后的嬷嬷摇头叹气,多么好的苗子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
被带入小屋的奥菲利亚被挂在刑讯架上,很是惊慌,她知道这个地方,但是自已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来?不是应该把那些偷换徽记的人带来这里吗?
两位嬷嬷走上来,捏着奥菲利亚的下颌,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
“还行,眼神是清澈的,看来时间不长。”老嬷嬷似乎经验丰富,点评着奥菲利亚的眼睛。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徽记不同的?”另一个年轻的修女严厉的问道。
“我……昨晚上自由活动的时候。”奥菲利亚的声音很委屈。
“哦,那确实时间不长,”年轻修女嘀咕了一句,然后看着奥菲利亚说道,“你的思想被邪神扭曲了,需要矫正。”
听到这话的奥菲利亚眼都睁大了,什么叫“我的思想被扭曲了”?我又没去换那什么徽记,凭什么矫正我?
然而不等奥菲利亚辩解,年轻的修女不知从哪摸出一根鞭子,上面满是倒刺。“主啊,求您拯救这个迷途的灵魂……”年轻的修女吟诵着祷文,用鞭子重重地抽打在奥菲利亚的身上。
被鞭子抽打的一瞬间,剧烈地疼痛席卷奥菲利亚的神经。她痛苦地想要蜷缩身体,但是四肢被固定住,这么做只是徒劳,只能从嗓子中挤出痛苦地哀嚎。
年老的修女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是经历的多了,只是淡淡跟着年轻修女念诵着祷文。
鞭笞声一声声的响起,哀嚎声渐渐低落下去。
……
战神的神位更迭不似其他教会,神位的继任者都是前代神明亲手培养。战神的继任者需要杀死前代神明来继位,而被“杀死”的神明并不会完全消亡,只是将自已的大部分信众交给新任战神,而自已的狂信者会拿着代表自已的信物隐世不出。
因此有一部分神学家认为现在已知的一些战神可能做了不止一任的战神,也或许是其他神位上退下来的神祇。当然,这种言论流传不广。
就在奥菲利亚接受酷刑时,修道院僻静的角落里,几个人正聚在这里被一名身着棕色兜帽的人训斥:“你们做事怎么那么不仔细?还好只有一个人看见!回去自笞五十!”
看着手下几个人离去,那带着棕色兜帽的人看向修道院后面那所正不断发出鞭笞声的屋子,叹了口气。伸手进怀,掏出了一块徽记,正是昨夜被换下来的那块徽记。
看着手里的徽记,兜帽人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这个最不像战神的战神,却有个最像战士的战士,那么在你看来,这个时候战士要怎么去战斗呢?放弃对你的信仰?又或者……”
话音未落,修道院后面的屋子突然破碎开来,一道浑身染血人影从屋中冲出,向着修道院存放骑士装备的屋子冲去。
兜帽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失声笑了出来,“哈哈哈……”看着手里的徽记,兜帽人笑道,“这就是你的安排?那你可要好好让我看看,战士的战斗方法。”说罢面容一肃,把徽记捏得粉碎。
不说那边兜帽人,单说奥菲利亚。此时的她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肉,衣服被血染成黑色,硬邦邦地贴在身上。她顾不得那么多,冲进装备室,夺了自已平时常穿的那套盔甲,边跑边换,再冲出装备室的时候,已然甲胄在身。
追击的人显然没有想到奥菲利亚在受了那么重的伤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这么高的换装速度,来不及换装的他们此时身上只是普通衣物。
“让开!”奥菲利亚嘶吼着挥舞手臂拍开拦在自已面前的人,她并不忍心对这些人下手,逃跑是她目前唯一要做的事。
分辨了下方向,对着修道院的大门冲去,白天那里一般会有教会骑士停放在那儿的马匹。一路上看见奥菲利亚的人想要拦阻,都被她一一拍开。
好不容易冲到大门,却遇到了难题——守门的是四位全副武装的教会骑士。看着他们冲自已举剑,奥菲利亚一咬牙,压低身姿,一个滑铲,来到一名骑士身后,伸手夺过他的剑鞘,向右毫不留情的挥过去,拦住右边那人劈下来的一剑。
紧接着,动作不停,伸手抓住右边拿剑人的胳膊,向左一带,格挡住第三人对自已的劈砍。被这么一拉一带,右边那名骑士握不住手里的剑,只能松手,奥菲利亚手一捞,接住掉落的长剑,一记横扫,逼退身后众人,成功跑出大门,夺马而逃。
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后面追着奥菲利亚的嬷嬷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那四名骑士互相看了看,准备上马追击,却被人拦了下来,是修道院的院长。
“等等!你们的任务是看守修道院,至于她,发布通缉令,让教会里的那帮专业人士负责抓他们去吧。”院长看着一骑绝尘的奥菲利亚,面色阴沉。
——
逃出生天的奥菲利亚状况十分不好,身上的伤口完全没有处理,经过这么一通剧烈运动,原本结痂的伤口全部裂开,她甚至能感受到体力在随着失血而流逝,体温也渐渐低了下去,眼前一阵阵发黑。
“神啊,求您…指引我的前路……”奥菲利亚喃喃祈祷着,趴在奔驰的骏马上昏睡过去。
金铁交击之声响起,伴有嘈杂的战吼声,当然这一切此时正处在昏迷中的奥菲利亚听不见,她身体上的伤口在这声音的环绕下缓缓结痂,最终那些杂乱的声音再度消失,奥菲利亚原本毫无血色的脸颊也多了一些红晕。
教会骑士的战马是经受过训练,上过战场的,因此相比一般的马,这些战马的灵性更好,比如这个时候,马儿闻到背上的人身上的血腥气,知道带着她找会医疗神术的神甫。
等奥菲利亚被马匹奔跑时的颠簸给弄醒时,已经快要到一座战神教会的门口了。心知自已逃跑一定会被通缉,不过消息传递应该没有那么快,并且自已会一些易容手段。
找了一处无人的偏僻角落,奥菲利亚把自已满是血痂的衣服换了下来,偷了当地居民挂在外面的衣服,再用一些东西给自已的容貌伪装了下,接着便牵着马,走进了战神教会的大门。
战神教会对战神的祭祀活动除了供奉敌人的头颅外,就是最直接的祭祀行为就是发动战争,因此实际上战神教会控制的国家几乎都在不间断地向四周邻国发动战争,有受伤的骑士前去地方的战神教会寻求医治是很常见的事情。
门口的神甫看见受伤的奥菲利亚,也没问她的身份,直接就去后面找医疗神甫去了,这种事他在这好几年,见得多了。
给奥菲利亚治疗的神甫还是有几分戒心的,疗伤时不断地出言询问奥菲利亚的来历。好在奥菲利亚所在的征战修道院会收到前线战报,所以对前线哪里有战争很清楚,给自已编造个来历自然是手到擒来。
看着医疗神甫相信了自已的说辞,奥菲利亚也放下心来,不过她拒绝了神甫留她在这里休憩几日的邀请。不能停留,要赶紧离开,万一通缉令送到这里就完了。
出了教会,奥菲利亚骑上那匹抢来的马,有些迷茫,该往哪里去呢?家是回不去了,回去只会牵连父母。向上反映?可是要和什么级别的教会高层报告这件事才能真正的解决这件事呢?谁又会真正的相信自已呢?
骑在马上迷茫的奥菲利亚辗转附近几个城镇,不断躲避着教会的追缉。某一日,在城镇里购买食物的她听说了王国对邻国索伦公国的博伦城发动的战争,并且血腥之手也赶赴了那里参与战斗。
对于血腥之手,奥菲利亚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她的父母就是出身自这个骑士团,她被送入修道院前也被教育血腥之手是最好的骑士团,如果有的选,一定要去这个骑士团。
去那边看看,如果能和骑士团的团长联络上,说不定可以解决这件事……奥菲利亚这么想着,催动胯下战马,往博伦城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