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川心里没来由得烦。
苏小姐那样性情好的人怎么可能是管家口中的那个苏潋晴。
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边才安抚好自个儿,结果前脚刚进院子,管家后脚就追过来。
“少爷!”
管家方才不放心,自己回来复命,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此刻急匆匆带着消息过来,“真的是苏府苏老爷带回来的那个外甥女。”
“奴才的人听见了,那女人求她给苏景昭回去熬粥,说是苏景昭快死了。”
管家又道,“就算她是重名重姓,可京城再没第二个苏景昭了呀!”
常云川被他扯着袖子,脑袋嗡地一声。
他往日聪慧,今儿却剑走偏锋,愤然推开管家,“本少爷不信。”
“今儿在铺子里你就阻止我让苏小姐做衣裳,去衙门的时候又一再提醒我别淌浑水。”
常云川脸色越来越沉,“本少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若是再编排苏小姐,别怪我不念旧情。”
管家被甩开几步,非但没生气,反而急得跺脚,“我的少爷啊!这是吃了什么迷魂药。”
他可记得少爷看苏潋晴的眼神,心思全写在脸上,管家也不敢告诉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常云川带着一肚子气到了书房,又被小厮拦下,“少爷稍等,老爷还在会客。”
常云川看见窗户上倒映出一个影子,“什么客人,这么晚还不走?”
他心情不好,口气也冲,小厮吓得不敢抬头,“奴、奴才不知道。”
“不过老爷不高兴这位客人过来,但又不得不见。”
“不如少爷先去侧屋用些茶,等客人一走,奴才立刻告知您。”
常云川没心思喝茶,想父亲既不待见此人,时间必不会太长。
摆摆手道,“我就在这儿等。”
小厮不敢违背,躬着身子退下。
夜里寒凉,常云川在廊下吹了约莫一盏茶的冷风,烦躁的心思倒是渐渐平静了。
越平静越觉得就是管家不喜欢她才故意那么说。
“苏瑞!你放肆!”
骤然,屋里先响起茶盏破碎的动静,然后便听常侍郎怒骂了一句。
“常大人,我也不想放肆!可我的妻子在牢里待了这么多天,您一直说快了快了,一直没有影儿!”
“还有我的女儿,她前两天又被苏潋晴冤枉,那日常公子也在,就是他叫来官府的人,我女儿才挨了板子,现下烧得不省人事。”
“请问常大人,这就是您让小人等的结果吗?”
苏瑞眼里全是红血丝,这些日子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一面因为孙千户的供词被那一位逼着销毁近八年来所有往来证据,一面又因为常侍郎答应了却迟迟没把人救出来,他快被逼疯了!
常侍郎因动气,呼吸不畅,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哼。你自己做的孽,要本官帮你擦屁股!”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本官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苏瑞冷笑,“那不如常大人现在就杀了我!”
“我多年心血全白费,景昭也不成了,苏家一败涂地,我巴不得一头撞死!”
“我知道你们也想让我死,可你们不敢。”
苏瑞眼底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见常侍郎面色铁青,又阴森森笑起来,“你们想要的东西至今都没找到,却让我养了苏潋晴那白眼狼八年,到头来让她害了我全家。”
“你不救我的妻女,我让你们都不好过!”
“住口!”常侍郎声音沙哑,拳头攥得比什么都紧,却动不了苏瑞分毫。
“是你贪心不足,捏着苏潋晴,想拿那个东西拖着我们。”
“苏瑞,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常侍郎面色阴冷,如地狱来的恶鬼,“弄死你,弄死苏潋晴,让那东西再没有现世的机会,我们便能高枕无忧。”
苏瑞浑身发寒,双腿控制不住的发抖,他相信他们做得出来。
“苏潋晴若知道有那个东西,且她父母都因此而死,你猜她会不会找你们报仇?”
常侍郎倒不怕苏潋晴,只是如今江晏舟护着她,确实麻烦。
见常侍郎不说话,苏瑞又逼近两步,“她如今把铺子都抢了回去,在京城过的风生水起,还被你儿子救过,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常侍郎浑浊的目光开始发颤,“你···”
房门突然被推开,冷风灌进来,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云川?”常侍郎对上儿子漆亮却写满愤怒的双眼,声音有些发虚。
常云川手指微颤,只觉胸口好像塞石头,一点空隙都不留,浑身胀得他难受,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说的苏潋晴是不是有间成衣铺?”
“前两日有个疯女人拿石头追着砸她,被我撞见才救下。”
他每说一个字都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不知想哭还是想笑。
常侍郎今日才听说这事,还是听一个妾室说少爷八成看上了人家姑娘,正打算晚上好好问问呢。
而苏瑞一看常云川这模样就明白了。
他勾着邪肆的笑,“对!听说她还给常公子做了身衣裳当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