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舟披着藏青色外衫,冷峻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头发还是昨日苏潋晴给他用巾帕绑的样子,倒是有种慵懒的贵气。
苏潋晴脚步很轻,但江晏舟知道是她,看似八风不动,握着书册的手指不着痕迹弯了两下。
苏潋晴心道,伤还没好就坐着看书,能不疼吗?
“大人。”她放下托盘,悬着心见礼,声音跟水一样轻柔。
江晏舟眼皮动了下,倒是没生气,“嗯。”
苏潋晴松了口气,上前又道,“我扶大人回榻上歇歇?”
江晏舟没说话,片刻后,放下了手里的书,见她还不过来,伸手道,“不是要扶本官,离那么远做什么。”
苏潋晴忙道,“好。”
他的手有些凉,但浑身的沉水香味还是那么浓,她不禁想起昨儿清洛的话来,越发觉得荒唐。
首辅大人何至于装病让自己伺候,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苏潋晴小心翼翼搀他到里间,“大人稍等。”
江晏舟见她仔细调整了软枕位置,又从旁边柜子里取了软毯铺上,“早晨凉,大人别再受了寒。”
“嗯。”江晏舟点头,没等她扶,自己上了榻,还把小桌上的茶水点心拿开,腾出喝粥的地方。
苏潋晴盛了粥过来,“今日熬了些莲子粥,大人尝尝味道。”
话音刚落,她突然看过来,而江晏舟正把有分量的一个香炉搬起来,和拎竹篮子似的一点儿不觉费劲。
撞上她亮盈盈的目光,他动作一僵,然后蹙眉抿唇,好似疼得受不住了,低低溢出一声闷哼。
苏潋晴放下粥碗,赶紧过来帮他一块儿挪,“大人背还疼着,怎么能搬这么重的东西。”
她一脸着急,双手没注意和江晏舟的手指碰在了一块儿。
江晏舟嘴角快压不住了,用了劲儿把香炉推到旁边,“一点轻伤,没什么大不了。”
轻伤?
苏潋晴无语。
接下来,江晏舟理所应当享受被她喂粥、上药,还又重新梳了发。
一连多日,都是苏潋晴一手照顾着他,很快,背上的淤青都散得差不多了,可江晏舟自己看不见,某次又疼得倒吸冷气,见苏潋晴比之前还要紧张,心里正得意呢,却听她要请太医来看。
“今日上药明明就剩一点儿小淤青,我用手碰的时候大人也不觉得疼,现下这般难受,怕不是有别的伤痛没发现。”
“万不能耽搁。”
江晏舟欲言又止,硬是被她请来了太医。
太医一瞧,还没说话就被首辅大人威胁了,仔细一想才明白江大人这是跟他的小情儿玩情趣呢!
太医觉得自己也是他们游戏中的一环,不由得生气。
出来时脸色难看得紧,苏潋晴险些以为江晏舟真有什么厉害的病呢,直至看到桌子上的药方,才确定是自己想多了。
若江大人真因此落了什么病根儿,她一辈子都于心难安。
虽然只有她深信不疑江晏舟是真的疼,除她之外,所有人都看出首辅大人那点心思了。
*
太医回宫不久,嘉阳公主派人送了上好的药膏来,可惜都没见着江晏舟本人。
宫女回来说,“听说这几日都是苏小姐在大人房里伺候。”
“之前侍卫进去上药,粗手笨脚,惹得大人总是动气,苏小姐进去照顾,大人心情就是好的。”
嘉阳脸色难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再一想那日在山上,江晏舟时时刻刻护着苏潋晴的情形,她眼里烧着两团火。
“狐狸精!”
嘉阳公主的骂声不乏嫉妒,眸光一转,道,“江大人不是给了她玉矿么?差人盯着些,这事情,能动手脚的地方很多。”
“本公主就不信弄死她!”
与此同时,皇帝也在御书房气得拍桌子,“江晏舟这个混账东西!”
“朕这儿的折子都堆成山了,就等着他回来处理。他倒好,装病练苦肉计和女人玩心思!”
皇帝又气又好笑,“这是逼朕默许他和臣妻鬼混呢!”
廖公公也抿唇,“江大人孤苦,这次怕是真动心了,反正不过是商户人家出身的女儿,虽结过亲,配不上首辅大人,但谁让大人就喜欢呢。”
皇帝斜睨他一眼,好半晌才颇为遗憾道,“是啊,就是名声不好,朕想抬举也不成。”
“罢了,你去锦云巷传旨,告诉江晏舟,他若是再敢偷懒儿,朕就把那苏什么晴发配边疆去!”
圣旨两个时辰后到了江晏舟面前。
廖公公低声道,“苏小姐照顾大人有功,陛下赏了西街一排铺子给她。”
但江晏舟没那么开心,因为他不能再继续装疼骗她了。
而且铺子又怎么样?她照样要离开私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