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舟让人备了马车，要先去城外看枫叶，回来再去富春楼吃蟹饺。
这就是他说的补偿。
苏潋晴顿时不知该难过还是不难过。
一出门又发现只备了一辆车，江晏舟一脸并无不妥的样子，率先上车，转身朝着她伸手，“来。”
苏潋晴的顾虑就这么没出息的咽回喉咙，手掌碰到他的瞬间，带着沉水香的温暖越发浓郁起来。
车厢挺大，足以容纳四人，两边小茶几上还温着炉子，热茶点心一应俱全。
江晏舟自然而然坐在主位，苏潋晴也是自然而然坐在右手边紧挨车门的位子，不过还没碰到垫子就被阻止。
“过来坐。”江晏舟声音比先前沉了些，她听出里头不容置疑的味道。
虽说外头把他们的关系描述的不可言说，但关起门来，两人清白的不能再清白。
再一想，上次从观音庙回来，江晏舟一路抱着她，颠簸间两人的身子时不时挨到一块儿，当时因刚刚脱险，没有多想，现在同处一个车厢，不免回想起来。
苏潋晴脸颊有些烫，“这儿也宽敞，过去怕挤着大人。”
江晏舟不依，“出了城，山路颠簸，你坐那儿万一磕着碰着，或是掉出去怎么办。”
他说得挺严重，但她才不信。首辅大人的车夫会冒着颠簸大人的风险上山？应该没那么大胆吧。
但是面对江晏舟，她不好反驳，绞着帕子，弱弱道，“不会的。”
“万一呢？”江晏舟往边上挪了挪，腾出身边足够宽的位置。
车厢再宽敞也比外头，无论她怎么回避都无法忽视江晏舟看来的目光，也没办法抗拒他无意散出来的压迫。
苏潋晴声音更小了，重复道，“不会的。”
江晏舟沉沉的一声气息令她直觉不妙，下一秒他温柔但清冷的声音再次包裹了苏潋晴。
“即便不会摔出去，磕碰着呢？小炉子上的茶水都烧沸了，洒一滴下去就能皮开肉绽。”
“旁人若见到了，以为本官就这么欺负心尖上的人！”
心尖上三个字让苏潋晴长睫一颤，指甲隔着帕子都能陷进掌心，克制不住地看过去，满眼震惊。
江晏舟好看的眉眼依旧是波澜不惊，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还反问，“怎么，本官说的不对？”
他看似稳若泰山，袖袍下的手却紧紧抓着坐垫。
他似乎动气了，话挺密的。
又说，“本官当着众人的面踩了苏景昭，逼着他签了和离书，还被参到陛下面前。隔日就让你带着伤下车，明日保不齐又要被御史台参一条虐待女子之罪。”
苏潋晴被他看得思绪也乱了，但能确定大周朝没这条罪名。
“大人莫要蒙我，本朝没有这罪名。”她咬唇，不敢直视江晏舟，“山上也没什么人。”
江晏舟快被她气笑了，平日他一压眉，就是大将军都不敢顶嘴，这小丫头还与他理论起来了。
“罢了。”
他挥了挥袖子，无奈叹了口气。
苏潋晴也微微松了口气，但下一秒，江晏舟起身过来，挨着她一同坐在了右边的茶座上。
苏潋晴：“···”
江晏舟看着茶水在马车轻微的晃动下洒出来，幽幽道，“要烫也是烫本官。”
苏潋晴无奈，“大人这是何必。”
“没法子，苏小姐离本官那么远，实在没有一种被权臣捧在手心的觉悟，只好本官辛苦一些了。”
他端得是一副无可奈何，勉强为之。
苏潋晴张了张嘴，想不到反驳之词，甚至在想应该是什么觉悟呢？
就这么出了城，中途江晏舟探出身子吩咐了长宁几句。
待到了山下，果然马车摇摇晃晃，苏潋晴几次失衡险些撞到车厢，都是幸好江晏舟及时拉住。
但他只是扶稳她坐好，也不说话。
几次下来，苏潋晴后背都被汗浸湿了，还真有不怕把首辅大人摔坏的马夫！
越往上头走，山路越窄，颠簸事小，车轮还卡住几次，长宁在外头气喘吁吁，“小问题小问题，抬一下就好了。”
“走慢点！走慢点！”
苏潋晴紧紧抓着坐垫下头的木板，手指都酸了，忍不住道，“这是什么山？”
“云陵山。”
“我记得前年才修了山路，怎么这么颠簸。”
茶壶被他伸出外头倒了个干净，这才没弄湿两人衣裳，然后不咸不淡道，“哦，他们走错了，走了原先那条旧路。”
“应该快到山腰了。”
突然，车子一阵倾斜，苏潋晴即便早有防备还是忍不住随着惯性撞到了江晏舟结实温暖的胸口。
而他一早就张开双臂，像是等着她投怀送抱。
再顺其自然抱住苏潋晴的腰，然后才沉着脸掀开帘子，“会不会走路！摔着苏小姐，本官摘了你们的脑袋！”
长宁和车夫虚虚低着头，“大人恕罪。”
然后江晏舟给了长宁一个眼色，示意可以了。
说来也怪，自从苏潋晴被他抱着，马车就平稳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