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舟两日没来私宅了。
苏潋晴不是放不下苏景昭,而是周叔说的那个大客户不日就要回西北了,她得抓紧时间见一面,想着把这笔买卖做成。
可一直见不到江晏舟,就这么不辞而别实在说不过去。
第三日,私宅侍卫给她的回复还是,首辅大人在宫里,今日怕是也不能过来了,不过给她安排了说书先生解闷。
苏潋晴留了封信,离开了锦云巷。
她到米粮铺子的时候已经晌午,周叔总算见着她,遗憾道,“人一早就走了,这会儿差不多出城了。”
苏潋晴喘着粗气,“和别家定成了?”
“那倒没有。天下粮行的货随时可能被朝廷征调,所以不能和他做买卖。其他几家铺子的老板多少和李户有生意上的来往。”
李户上次得罪苏潋晴,犯在江晏舟手里,到这会儿铺子里的帐还没查明白,多半是翻不了身的。
这样一来,和他有过生意往来的商铺都要受审查,旁人自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们谈买卖。
江晏舟当初就有杀鸡儆猴,让苏潋晴一家做大的心思。生意倒是来了,可她没抓住。
苏潋晴捏了捏拳,不甘心。
周叔也觉可惜,“您给的报价比市场低,他们非常满意,也表示可以商量玉石的事。哎,不过您的身子要紧,买卖以后还能做。”
苏潋晴不想等了,这次她抓着机会就要从苏瑞手里要回那三间铺子钥匙,再想等北边的商人来京就得明年了。
她拖不起,也不能总让首辅大人帮她兜着。
“备马,我去追。”
苏潋晴心意已决,清洛和周叔劝不住,平安也露了面,“属下把人给您抓回来。”
苏潋晴哭笑不得,“我是去谈生意,又不是强迫人家,你真要动了手,以后谁还敢同我做买卖。”
平安有些不好意思,“那属下把人给您请回来。”
“我自己去。”
“可是大人···”
苏潋晴翻身上马,动作敏捷漂亮,把平安看傻眼了。
“我明白大人好意,谈个生意,不会有危险的。”
她勒紧缰绳,冲平安莞尔一笑,“驾!”
还是清洛着急拍了平安一把,他才回神,“等等,我、我也去!”
心里却一阵紧张,天呐,要是大人知道苏小姐对自己笑,他这条小命就该完了。
街上人不多,苏潋晴特意绕开长街疾驰出城,她一身杏黄色裙纱,紫色披帛扬在身后,称着凉爽的秋风,如一道光从眼前闪过。
苏景昭依在酒楼栏杆上买醉,二宝哭着求他不能这么糟蹋胃,不然刘大夫都没辙了。
苏景昭不以为意,只有喝醉了才没那么疼。
全城都在看他笑话,官职复不了,妻室住在首辅大人私宅,连妹妹都因下毒被抓进大牢···还能更糟糕一些吗?
“别烦我。”
他推开二宝,骤然一阵疾风拂起鬓发,清脆的一声“驾”落在耳中,有点熟悉···
不对!这是···
酒精麻痹了他的反应,慢吞吞扭头,只看见马上一道黄色身影,分明清瘦娇小,却载满风华气度。
“那是···”
话没说完,下头有人看见了他,调侃道,“呦,这不是苏少!刚刚少夫人骑马过去,竟不是寻你?”
“你懂什么,听说是追北面来的商人去了。”
“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就够丢人了,还追着那些莽夫去谈生意,我看是勾···”
“嘘!”
那些人看苏景昭的眼神充满嘲讽,交头接耳的动作也十分刺目。
苏景昭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生她的气,脑子一恍惚,呢喃,“她什么时候会骑马的?”
“嘶,本少爷胃疼,她急着回苏家给我熬粥是不是?”
二宝驾着醉醺醺的苏景昭,眼眶通红,“少爷,您不能再喝了。”
“对,不喝了。”
“潋晴回来了,我、我得让她把景云弄回来,只要她不再往外跑,我、什么都能原谅她。”
*
皇宫。
“公主,人已经出城了,一切都在您的计划中。”
嘉阳公主捏着信件沾了烛火,火苗窜上来的瞬间,她轻轻松手,字迹化为灰烬。
“江大人还在宫里?”
宫女乌雅垂首道,“是,听公公说陛下今儿棋兴大发。”
“下下棋好,江大人也松快松快,平日他都忙得很。”嘉阳公主整了整衣裳,“采菊惹他不高兴,本公主待会儿亲自给他赔个不是。”
“乌雅,本公主这身衣裳怎么样?”
乌雅眼睛发亮,“称得公主雍容华贵呢。”
“是吗?”嘉阳公主却高兴不起来,那怎么江大人从来不肯多看一眼。
······
江晏舟陪着皇帝下了两个时辰的棋,费尽心思哄着皇帝赢了,答应出兵帮邻国镇压外寇。
事情都准备妥了,他写了一封手揄送去兵部,即刻点了粮草和兵马,五日后出发。
私宅侍卫拿着苏潋晴留下的信在宫外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瞧见了自家主子,没曾想被嘉阳公主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