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昭脸色一僵,他从来不知她会这么聪明!
更没想到她会让自己当众下不来台。
其实他也没熬一夜,没睡着是真的,疲惫也是真的,心里气不过,才安排几个人故意说给她听。
因为算准了苏潋晴心软,而且他到现在还以为她之所以一反常态,就是因为和江晏舟有了关系,不愿给自己难堪。
他觉得苏潋晴宁愿自己落个恶名,也想保全他。
可哪怕苏家想攀上江晏舟的船,苏景昭亲自等了一晚上,心里也不痛快。所以想着说给她听,让她收敛些。
可她怎么···会这样?
这一瞬间的失神足以让苏潋晴心寒,到底是喜欢了八年的人,在没有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他也是算计利用自己,她总归还是留了一份情谊。
倒不是出于喜欢,而是不想让自己的八年光阴真的一无可取之处。
可事实让她心如刀绞。
苏潋晴侧首看着那几个“行人”,毫不避讳道,“我若是苏景昭,宁愿死在诏狱也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委身他人。”
“我若是苏景昭,听到你们这般议论,便是堵上前程也要狠狠教训一番,不准你们侮辱我的心上人。”
“我若是苏景昭···”
“够了!”苏景昭冷声呵斥,拳头捏得异常紧,眼睛却不敢看她。
她的字字句句比那些嘲讽更让人难受,他目红如赤,薄唇紧抿,像一头强忍怒意的凶兽。
清洛生怕他下一秒就发作,下意识想把苏潋晴往后拽,不想苏潋晴一步步走下台阶,逼视着苏景昭,“我觉得还不够。”
赤裸裸的挑衅简直如同把辣椒洒在他伤口,“你昨晚为什么不出来?我等了你一晚上,担心了一个晚上,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苏潋晴眉头轻挑,“没有顺从你演戏的态度。”
“你是我的妻子,你···”他难以启齿,“你一夜未归,我关心你怎么就是演戏!”
“你关心的只有你自己,所以别勉强了,演得再像,也不是真的。”
苏潋晴从没对他这么冷静的说过狠话,好像撕破他的皮肤一样难受不已。
苏景昭被她自始自终的冷淡激怒,一把抓起她手腕就往马车里拖拽,因太用力搓破了苏潋晴手腕上的皮都没发觉。
他想起那日她从外头回去,眉眼含笑,对自己却一脸冷漠。
甚至脑补她在江晏舟面前也那样笑!
这一想,火气更大。
反手一甩,苏潋晴额头撞在车厢壁上,当下鼓起个包。
“嘶。”
她捂着额角,躬身痛呼,看起来十分难受。
苏景昭眼里的火消了大半,竟突然心上一紧,扑过去半抱着人,“撞到哪了?给我看看。”
苏潋晴死死护着额头不给他看,甚至挪动着身子要离他远些。
苏景昭掰她手指没掰开,又见自己指腹有血,懵了一下,才发现她纤细的腕子被自己搓破了皮。
当下不敢再强行碰她,可她全身写满拒绝的样子实在让他上火,“都给别的男人看了,凭什么我不能看!”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有我能给你名份,纵然他是权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他玩弄的对象!”
苏景昭声音都哑了,眼睛也因生气而充血,看起来十分可怕。
“苏潋晴,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我若是不要你,你这辈子都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你愿意和他苟且,不愿给我个好脸,你是不是···”
“啪!”
话还没说完,苏景昭结结实实挨了她一巴掌,刹那清醒了几分。
她敢打他?
她那么喜欢他,怎么敢动手?
苏景昭还没回神,苏潋晴已跳下马车,清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长街。
二宝吓得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好一会儿才道,“少爷,要、要追吗?”
苏景昭脸颊还有些火辣辣的热,咬牙道,“追!母亲还等着用人参,她不拿钱就把铺子关了!”
苏景昭说到做到,立刻让人去关铺子。
结果没有半个时辰,二宝一身狼狈跑回来,“少爷,掌柜的都换了,铺子里还有五大三粗的打手,奴才、被追了半条街,差点没命。”
苏景昭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才拿了钥匙几天就敢换人,还找打手?
“没用的东西!那是我苏家的铺子,你没说你是本少爷的人?”
二宝到现在还胆战心惊,“说、说了!可他们说只认苏小姐。”
苏景昭气得摔了茶盏,“混账东西!”
“苏潋晴呢?”
媚娘端着差点悠悠进来,见他动了气,不紧不慢道,“少夫人叫了成衣铺的绣娘过来,听说要做衣裳。”
这话有些酸,毕竟苏府上个月的月钱都没发,苏潋晴却在做新衣裳。
苏景昭压着火,“我娘怎么样了?”
“刘大夫开了些别的药,可惜效果没法子和人参比。”
“奴婢从紫金园出来,听见夫人又咳了两声。二小姐都打算卖自己的首饰给夫人买药了。”
卖首饰?
这要让人知道了还不笑话死!
苏景昭拂开媚娘递过来的茶盏,眸色一沉,“苏潋晴,我当真不知你有这么大的本事!”
见他气势汹汹往棠园走去,媚娘悠闲喝了口茶,假意担忧道,“少爷和少夫人总闹别扭,日子长了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