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潋晴下意识躲了一下,江晏舟眼尾一垂,“别动。”
他双手环着她的腰,先深深吸了口她身上清甜的味道,然后把脸埋在了她脖颈,只是轻微压抑的呼吸,就让她察觉出疲惫。
心下一软,就这么由着他抱。
然后又觉得他身上的沉水香也淡得几不可闻。在锦云巷住了那么久,她知道江晏舟爱干净,从里到外都必须熏了香才行,屋子里的摆设看着简单,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
长宁说大人从来不攒钱,陛下赏什么用什么。
这样一个精致到细微处的人连着几日没回府,方才还能那样耐心听老妪说话,若不是真的替百姓着急,又怎会做到这种地步。
“大人要小憩一会儿吗?”她轻轻问了一声,气息像羽毛扫在江晏舟鬓边。
他闷闷开口,“从来没人等过本官。”
“陛下以前倒是会差人送饭过来,但我说不必送就真的不送了。”
“只有你会亲自来。”
他平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虽看不到表情,但苏潋晴的心像润进了一滩温柔的湖里。
她手指不自觉绕着氅衣上的白狐狸毛打圈儿,好半晌才平静道,“我之前遇险,大人也总是第一时间帮我。”
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口的后半句是:除了你,也没人帮我。
“晚些我再让清洛送些去火的汤羹来,大人一定要喝,嘴唇都起皮了。”
江晏舟把她抱的更紧了,被枕着的肩窝处也有了些细小的汗珠,“不用别人送。”
苏潋晴愣了,突然眼睛瞪的老大,因为江晏舟在她肩窝像猫儿似的蹭了蹭!
是她的错觉?
还是没坐稳摇晃了两下?
很快,江晏舟又说,“若是你送来,本官就喝。”
苏潋晴哭笑不得,他是在···撒娇?
“好,我送。”
江晏舟这才满意。
“你辛苦经营七八个铺子,能赚多少钱?掏腰包给这些人施饭,里头那几个官儿,哪个不比你有钱。”
苏潋晴眼尾勾着笑,学着他刚刚的口吻,“大人这是心疼我的钱袋子了。”
直到这会儿,江晏舟才觉得上次强吻惹她生气的事算是彻底没了隔膜,“你整日在几个铺子间忙活,还病了一场。”
苏潋晴自己倒不觉得辛苦,反而日子充实,生活过得也有期待。
“若没有大人帮衬着,兴许我现在还没能摆脱苏家。”
提到这个,她想问苏瑞和户部侍郎的事,但一想他这么忙,还是算了。
但江晏舟是什么人,顿时看透她的心思,“多半就在一两日了。本官的人一直盯着苏瑞和常侍郎,这两人倒也耐得住性子。”
“这也是本官抓紧时间把这边事态先稳住的缘故。”
江晏舟心里有些不痛快,总觉得常侍郎太过能忍了,还是有他错过了什么?
“只是工部尚书联合云洲地方官,想把责任推到内阁身上。”
“但不算麻烦,只是需要点时间。”
他事事都放在心上,苏潋晴只有感激,从未有过嫌弃,只遗憾不能替他分担些。
话音刚落,长宁在外头道,“大人,工部尚书快到了。”
江晏舟头一次舍不得下车,心里嘲讽自己一把年纪了,同样逃不过美人消磨意志的坎儿。
但他嘴角有微微的弧度,因为是苏潋晴,所以求之不得。
苏潋晴觉得他今日的目光比任何时候还更亮和热,匆匆避开,“我晚些再给大人送汤过来。”
江晏舟温热的大手替她整理着氅衣,指腹碰到细腻的侧颈皮肤,两人俱是一颤,碰撞的目光快要擦出火来。
他柔柔道,“开玩笑的。天黑了就别出来,今晚若是赶得及,本官去你那儿。”
回到宅子里,苏潋晴才熬好莲子羹,长宁就传过话来,说江晏舟已经往过走了。
清洛问,“小姐,让厨子准备饭菜吗?”
苏潋晴看她比自己还高兴,忍俊不禁,“备些清淡易消化的。”
“知道啦!”
苏潋晴看她蹦哒着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过年了。
不多时,院里的侍女送进来一份信,“小姐,常大人送来的。”
常云川?
自那日以后,她有心避着他,也没去铺子里,此刻瞧着递过来的信有些不想接。
“他人在外头?”
苏潋晴皱眉,万一再被江晏舟撞到···
侍女摇头,“送了信就走了。只让奴婢转告您,一定要去。”
“去哪儿?”
苏潋晴带着疑惑拆开信件,一手隶书写得刚劲有力,就像他人一样,有种满满的朝气。
只是内容···一言难尽。
未免江晏舟不高兴,她看过后直接把信烧了。
于此同时,常云川从巷子里出来,回头看着亮灯的宅院,目光一片复杂。
然后就见江晏舟的马车停在了门前。
书童怕他冲动,瑟缩着拉住他衣裳,“少爷。”
常云川冷静得不正常,“我没打算怎样。”
可书童还是没松手。
常云川看清洛笑着出来迎接,还说她们小姐准备了易消化的食物···一点都不像是被迫得。
“下午,京兆尹给云洲那些人施饭···”
常云川一开口,书童就知道他要问什么,说道,“是苏小姐带过去的米和人,不过对外打着的是陛下的名义。”
“陛下?”常云川疑惑,不该是江首辅吗?
“因为米粮的开支,用的是陛下赏给苏小姐那一排铺子的租子。”
“听说首辅大人亲自给陛下写了折子,要给苏小姐请功。”
常云川发出一阵后知后觉的无奈苦笑,“陛下都赏她铺子了啊。”
“虽然没宣扬,可好些人都知道。”书童想卖弄自己知道的多,说完才发现常云川脸色不对,当下恨不得煽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