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太爷一脸傲慢地看着宋聿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轻蔑,似乎在告诉宋聿明应该认清现实、不要不识趣。他的言语间充满了让宋聿明知难而退的意味。
当宋聿明听到"江临"这个名字时,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恍惚,一瞬间的怔忪在路老太爷的眼中成了对江督主威名的畏惧。路老太爷见状,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他发出一声冷哼:“宋大人啊,老朽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免得大家都尴尬。所以呢,你还是乖乖回去吧。”
宋聿明当然明白路老太爷的言外之意,他心里暗自好笑,觉得这位老太爷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然而,他并没有打算解释自已的真实想法。事实上,对于江临在这次卖冰案件中的牵连程度,宋聿明一无所知。但既然钱有霖将此事与江临联系起来,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深入调查一番,弄清楚其中的真相。
“还请路老爷将账册交出,至于江督公若是对此有任何异议的话,你尽可让他亲自前来找我理论。”宋聿明完全无视对方的话语,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今日无论如何都必须拿到账册。“你……”路老太爷做梦也没有料到,宋聿明竟然会如此油盐不进、态度强硬,气得他一时间语塞,那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宋聿明微微抬手,向身后的衙役们示意。紧接着开口说道:“路老太爷,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那就请带领我们前往账房吧。”
此时此刻,路伯安正站在一旁密切关注着路老太爷的神色变化。由于父亲并未发话,所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路老太爷凝视着宋聿明坚定不移的表情和势在必得的姿态,心中开始有些慌乱无措。
然而,他忽然想到雁回山上的账目与其他账目并非混在一起,而且那个凌人妻子的死全是路云起一人所为,那些账目暂时交给宋聿明倒也无妨。于是,他迅速向路伯安递去一个眼神,路伯安随即领会到父亲的意图,并赶忙回应宋聿明一行人。
随后,他引领着众人朝着账房所在的方向迈步前行。
路老太爷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赶紧让心腹去向钱公公汇报,他有种直觉这次的事情罩不住了,路家不能败在他的手中。
宋聿明领着一群衙役抬着几个装满账册的箱子回到了里都府衙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安排翻阅这些账册。然而,事实上,宋聿明逼迫路家交出账册的目的并非仅仅在于查看路家的账目,更重要的是为杨自秋以及柳丹澄这队人马争取宝贵的时间。
没过多久,柳丹澄如预期般成功地带回路云起。柳丹澄身怀绝技、武艺超群,宋聿明巧妙地利用路家人急于应对他的机会,让路云起带路,一同探寻先前在屋顶上听闻的路家除雁回山以外的其他制冰地点。
当路云起对路家彻底心灰意冷之际,他毫不保留地坦白了雁回山山洞背后所隐藏的机密。虽然路云起从未亲身涉足过雁回山的山洞,但他知晓那里实际上是路家的一处制冰据点,也是与钱公公合作的众多神秘地点之一。这些与钱公公有关联的地方都充满神秘感,唯有路家的祖父和大伯曾有机会进入其中。
路云起今天带柳丹澄去的就是其他几个类似这样的点。
把路云起送回牢房之后,柳丹澄私下找宋聿明汇报今天的情况。
大人,属下认为路云起应当没有捣鬼。今日这些地点皆有卫兵把守,我等苦候良久,方才等到马车驶出,而后由我引路,带着路云起一路尾随,最终发现他们将冰块运往了那钱有霖的府邸,之后又前往了南片区的冰铺。
然而,属下对此事仍存疑虑。柳丹澄目光转向宋聿明,将心中所惑一一道出。宋聿明凝视着柳丹澄,微微颔首,表示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据常理推断,南片区的冰铺乃是路家的主要销售渠道。可此次送往钱府的箱子数量明显多于其他地方。柳丹澄努力回忆着在钱府所见之情景,缓声道:“且有几只箱子与众不同,其上并未有水汽凝结。依属下之见,箱内所装或许并非冰块。”
宋聿明肯定地看向柳丹澄,看样子钱有霖跟路家除了制冰之外绝对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勾结。
傍晚的时候,杨自秋也回来了。他带来的消息则更加印证了宋聿明的猜想。
自从上次雁回山山洞里,宋聿明无意中翻出那些木炭还有陶器碎片后,他心中便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后来,当路云起提到那里曾是一个制冰点时,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硝石制冰法。
要知道,硝石可是制造冰块的关键材料,但由于其特殊性,只有特定的人或机构才有领用硝石的资格。而路家显然并不在此列。
不过,想到钱有霖在采买办工作多年,必定有着各种各样的渠道和关系网,说不定他能够通过某些手段获取到硝石呢?再联想到钱有霖突然选择告老还乡,这背后是否也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于是乎,宋聿明决定派杨自秋带着自已的腰牌前往盛京调查硝石的领用记录,并让他去拜访一下负责制作冰块的皇商,了解一下具体的制冰流程。
不出所料,杨自秋带回的消息证实了宋聿明的猜测:钱有霖确实在暗中为路家提供便利,利用硝石来制造冰块!
硝石不是路家这种没有经监管的商贩可以领用的。联想起,那日在山洞里潭水的另一侧闻见的经久不散的臭味,还有大量的木炭,宋聿明严重怀疑路家一直在悄悄制作的不止是冰,连路云起都没资格进入的山洞,还有跟冰块一起配送的没有冰块的箱子。
难道路家真的如此胆大包天??
宋聿明希望江临没有卷入这次的事情中,如果路家真的跟钱有霖勾结在利用制冰的硝石制作火药,那这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