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中的时光流转的很快,阿吟作为旁观者重新活了许多年,这种感觉很怪异!
在清水镇她一直不敢去见相柳,因缘际合之下,他那么早就见过她了。
该出现的人都出现了,还有那个女扮男装的姑娘,也到了清水镇,自已这一回,早了这姑娘这么多年,天道会继续修正被她改变的命运,还是徒劳一场空呢?她也不知道。
镜子那方世界,最后的画面是二人在青丘破阵场景,然后戛然而止。如同看戏,突然暂停了。阿吟感觉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的又遁入了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就感觉身体正随着什么一晃一晃的,耳边是海浪咆哮的声音,阿吟能感觉到自已正快速的往什么地方去,高高抛起又落下。周围除了巨浪声,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了。这里只有自已一个人,身体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已的,指头都动不了!失重感让她心一颤,有些恐惧。如同命运一般,随波逐流,会去到哪儿?
好像没过多久,感觉有人落下了,周围平静下来,再也没有咆哮的声音了,她感觉到鼻尖有一抹熟悉的气息,似乎有人在碰触自已的脸颊。
“阿吟,别怕,那是海底大涡流,我在呢!不过你都睡了这么多年了,该醒了吧!骗了我这么久,你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声音似温柔又似咬牙切齿!
她感到一惊,睡了多久了?她早就知道,那枚昆仑镜相柳很早就见过,当她拿出来那一刻,就知道相柳一定能认出来,他认出她也不稀奇。
可是她才刚看过他深爱别人的模样,总让她觉得她和他所经历过的事情,都是偷了别人的经历。在心里不禁自嘲一笑,自已动都动不了,话也说不了,能干什么呢?然后慢慢的又晕了过去。
相柳刚到海上就发现遇见大涡流了,贝壳随着巨浪起伏,他赶紧带着贝壳去到安全的地方。他坐在床沿边,温柔的看着,她的眼角有一滴眼泪,想必她是害怕了!
他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几十年过去了,她对外界终于有反应了,难过的是她躺了快四十年了!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醒。
清水镇变化很大,如今已经是个大镇子了,街上来了许多新的面孔了,她那两间小房子都快塌了,相柳在清水镇化名富贵,对外宣称是阿吟的未婚夫,找人重新建了房子。
街坊曾经见过他,倒也不疑有他!只是私下感叹一句,这三娘消失这么多年,这富贵倒是个深情的,愣是不见他看别的姑娘一眼!
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干啥?一个消失几十年不回家,一个隔三岔五的消失。他们那个小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有花儿,家里孩子喜欢偷偷溜达他们园子里去摘花,屡禁不止。不过这个富贵倒是很不错,从来都不会责怪孩子们,还会给他们拿许多好吃的!
邻坊无不夸赞他耐心细致又大方!这富贵啥都好,就是不务正业,也没个正经的活儿养家糊口。
阿吟的两间小房子变成三间了,还有个小阁楼!院子也大了不少,相柳还特意在园子里种了许多花,每年四季都有各种的花开着,后院那棵腊梅也还在!
相柳化身富贵,回到她的小房子看着满园的摆设,轻轻一笑,她会喜欢的。
又想起幼时,阿吟对房子颇为执着,非要亲手搭房子,丝毫不用灵力。就是不太结实!
有一次晚上睡得正香,突然轰隆一声,哦豁!房子塌了。一人一蛇压在废墟之下,等二人灰溜溜的爬出来,身上脏的都看不出颜色了,她看着那废墟气得哟!后来倒是重新搭了。直到他们离开,这么些年了想必渣儿都没有了吧!
他径直走到后院,后院变化不大,就是拓宽了些,一挥手,一坛子酒就出现在他的手上,提着那坛子酒晃晃悠悠的坐在梅树下的椅子上,这是新的,原先的桌椅早就坏了。
看着手上的那坛子轻轻叹了口气:“最后一坛了啊!快没酒喝了!”
打开坛子,一股浓郁的酒香直冲鼻腔,揭开盖子,倒在碗里尝了一口,谓叹一声!
这么多年过去,阿吟的地窖都被他搬空了,埋在树下一共就十坛子酒,他已经很省着喝了,这酒蕴含了灵力,天下只此一家,这是她专门为她存的。
他一直记着阿吟的话,想要吃一碗元宵,失约了两次,等她醒了,他一定会带她去吃上这碗元宵!
相柳一直在想阿吟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感情!是当弟弟?还是曾经的遗憾?亦或者是爱的人呢?刚开始不明白,但后来多少都确定了。
阿吟刚开始或许是遗憾吧!但后来变质了,不再单纯的是家人了!她面对自已时会害羞会不知所措,最重要的是,她!不抗拒自已的亲近。诛神阵的那吻!让他确信无疑,阿吟那时候紧张的都忘了,她是有灵力的!根本不会淹死!
相柳是野兽,作为野兽他很擅长捕猎。
喝了一些酒之后,又小心翼翼的封存起来,放了回去。不多了,有点舍不得!
起身出去关好院门,径直离开了,他隔壁好像开了个药铺子,他向来不关心无关紧要的事,富贵在街上还热情主动的跟街坊们打招呼。
出了清水镇,又恢复成白衣银发的模样,他的面具遮住了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在回军营的山林里,相柳坐在毛球的背上,远远就听见有个人在唱歌。
君若水上风,妾似风中莲。
相见相思,相见相思。
君若天上云,妾似云中月。
相恋相惜,相恋相惜。
君若山中树,妾似树上藤。
相伴相依,相伴相依。
君若天上鸟,妾似水中鱼。
相忘相忆,相忘相忆。
歌声悦耳,忧伤萦绕,相柳忽地想起来当年阿吟给他用叶子吹的那曲小调儿了,他静静的落在树上观察着不远处的那个略微邋遢的中年男人。
呵!有意思,一个男人竟然能吸引专为少女解忧的腓腓,吸引过来还饶有兴致的逗弄那只腓腓。
旁边毛球看见腓腓就兴奋,这玩意胆小,但是好吃啊!它兴奋难耐的冲上去,想要抓住那只雪白雪白的腓腓,没想到那腓腓无处可逃,竟然跳进了那男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毛球倨傲的站在那里:“让开,那是本大爷的美食,不想死就赶紧滚!”
那个中年男人大概看懂了,微微叹了口气,作揖行了个礼:“雕大爷,小的不想冒犯您,但您也知道腓腓胆子小,如果不是我把它引出来,您也吃不了是不是!”
毛球只觉得他好聒噪,颇不耐烦的扇了一下翅膀,大石头立刻就拍的粉碎!
那中年男人眼见说不通,竟然十分狡猾的说了一大堆话,一手药粉就弹了过来,毛球一时不察,立即感觉自已跟偷喝了烈酒一般,晕晕乎乎的晃了晃,软倒在地上了!
它堂堂白羽金冠雕竟然被一个灵力低微的人给算计了?气的它倒在地上,破口大骂!!可惜那男人听不懂!
相柳看着愚蠢的毛球,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它:“毛球,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人心狡诈,这次还长不长记性了?”
那个男人见状立即把腓腓丢了出去,可惜那小东西胆子小的很,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然后还胆子颇大,转身就向相柳丢了些乱七八糟的粉末。
相柳看着身上的衣服,颇为烦躁,阴恻恻的说道:“你再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我身上!我就剁掉你的爪子!”
那个男人倒是挺识时务,见药不倒相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相柳只听到了回春堂的医师,心下了然,是阿吟隔壁那个药房吧!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探子装的呢!遂漫不经心的说道:“解药!”
心里很是惊讶,毛球吃了起码几十万条蛇了,居然能被药到?他更怀疑了,宫廷医师都奈何不了毛球,区区镇上一个医师,就有如此厉害的本事?他是不信的。
那个男人跪着爬过来,双手奉上解药,相柳接过药就给毛球喂下。
巡逻的士兵刚好过来,给相柳行了个礼:“大人!”
相柳起身把那个男人一脚踹了出去“捆了!”
那个医师还想解释什么,被两个士兵捆住了,堵上了嘴。相柳看着毛球,见它很快就恢复行动了。
腓腓还在瑟瑟发抖,逃跑的勇气都没有,毛球气不过,让它吃了这么大个亏,它非要吃了那个小东西泄愤不可!
士兵押着那男人先行回营了,相柳等毛球吃完,也回去了。这男人看起来挺怕死的,一直闭着眼,不敢乱看,倒是挺像当年阿吟第一次来一般。
相柳想到她,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