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当然比之前的自已更厉害了。白晓想。
不是她过于自信，而是她确实变得更厉害了。站在她面前的电子幽灵，就是她变化的最佳证明。
至于在她脑海里的白影……这么开心的时候，她还是不想对方了吧。
电子幽灵犹疑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稍霁：“好吧，你说的有道理。”她抱着手臂，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白晓想了想：“我暂时没有别的想说的诶……你要和我说什么吗？”
“没有。”电子幽灵说。
一阵微妙的沉默后，电子幽灵再度开口，说：“现在我有要说的话了。”
“……是什么？”白晓问。
“星海星盗团会消失。”电子幽灵说。
白晓愣愣地看着她。电子幽灵那张模糊的脸倏然清晰了一瞬，再变回了模糊的光影。白晓都不清楚自已刚刚看到的那张美丽的脸，是否是她因为过于疲惫而产生的错觉。
白晓问：“……为什么这么说？”
电子幽灵微笑着说：“因为这是事实啊。星海星盗团会消失……”
音响中，电子幽灵的声音被突然切断。紫star的声音骤然响起：“白晓，帝国的人来了，你现在出房间，按照墙壁上的指示方向前进，预备和巳星遥星汇合。”
“……我？”白晓茫然地抬起头。她不知道房间里的音响在哪里，就算抬头，也没法看着音响说话。
“对，你。”紫star说的很快，“我录完了你的个人信息，你把手机放在门上就能开门。”
“那，那你呢？”白晓茫然地问。
她的身体已经自动行动了起来，走向了门口，还把手机也拿出来开了门。
“我在维护防火墙。”紫star说，“她们会带你，放心。”
白晓讷讷地应了声。
她倒也信任巳星和遥星两人啦……但是她进星海星盗团之后，都是紫star在管她的事情。而且听电子幽灵的话，紫star可能和另外两个人都不一样。
白晓习惯了在公司里站不同高管的队，也习惯了各个领导之间的复杂争斗。她当时选了紫star，就是为了能在三人中，选一个比较熟悉的人工作的。
但现在，她还没熟悉自已的工作内容，就要被临时调动到另两个领导手下……吗？
白晓满头大汗。
但这是紫star的命令，她又不能拒绝……
白晓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但还是推开了房门。房间外，她熟悉的走廊和墙壁，全都用蓝紫色的灯光投影出了指向另一端的巨大单方向箭头。
白晓沿着这些箭头的方向走，很快就走到了电梯的位置。遥星垂着眼站在电梯门口，轻柔地和白晓道了声中午好。
她仍旧穿着那一条深色拖地长裙，看起来与白晓初次见她时没什么区别。
遥星说：“巳星已经先出发了。我来带你走。”
“……好？”白晓犹豫着应声。遥星的耳羽轻轻颤了颤，一片小小的绒毛掉在她的裙摆上。
遥星带着白晓进了电梯，这才说：“那名我的同族……它比我对你更加有用。”
白晓一愣。电梯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迅速上升，她还来不及和遥星说几句关于九九的话，电梯已经再一次打开了门。
遥星快步走出电梯。她没有说话，白晓也不好再主动提起话题。两人便一同沉默着走出了这栋楼，站在了阳光下。
遥星朝白晓伸出手：“我带你飞过去。”
白晓犹豫着握住那只苍白的，看起来毫无血色的手。遥星温和地笑了笑，握紧了白晓的手，将她环进自已的怀里。
她的耳羽震颤。
周围的空气一瞬嗡鸣，再在半秒后，发出了仿佛爆破般的沉闷声响。白晓感觉自已脚下一空，只有气流穿过她的鞋面。
白晓比遥星稍矮一些，又因为耳边传来的这些嗡鸣声而弯下了身体——她试图捂住耳朵，而遥星的耳羽迅速变大，亲切地裹住了她和怀里的白晓。
呼啸的风变成了柔和的风。它们穿过细密的羽毛，轻轻拂过白晓的脸颊。
她在微风中睁开眼，但她面前都是遥星灰白色的耳羽，看不见一丝一毫外面的景象。
遥星轻声说：“很快就到了。”
白晓闷声应了，小心地摸了摸自已的口袋。她隔着口袋，能摸到九九毛茸茸的身体轮廓。她知道九九还在，就莫名安心了不少。
可能是九九会治疗她这点，让她觉得自已的命会比她想象中更长吧……
白晓被自已的想法逗笑了。她当然没有在现在真的发出任何笑声。
遥星轻声问：“你在笑什么？”
白晓：“……啊？”
遥星问：“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白晓干笑了声：“没，没有。”
遥星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几片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白晓的头顶，仿佛一个沉默而温和的拥抱。
“到了。”
风声倏然停了下来。
原本挡在白晓身体周围的耳羽向两侧伸展。它们从足以遮蔽两人的大小，变回了在遥星脸颊边上的长度。
白晓再一次站在了坚固的地面上。
她腿软，踉跄了一下。
遥星拍了下自已的衣摆，顺手扶了下白晓，说：“巳星，我们来了。”
站在她们面前的巳星点头。她关切地问白晓：“白晓，你还好吗？我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
白晓干笑了声，摆了摆手，敷衍着说：“没事。”
她现在站在一间算不上宽敞的房间里。房间里的墙壁都不是实心砖块，而是一层不知道有多厚的全透明玻璃。
她站在房间里，能将玻璃外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一群从头到脚都全副武装的人站成列队，像是一片安静的海潮。她们站在外面，白晓站在里面。这间房间就像是一个透明的笼子，将她关在了里面。
白晓赶紧收回了目光，看房间里面。
房间看着像是一间装修到一半，就放弃继续装修的毛坯房。玻璃墙壁还勉强算得上精致，但纯水泥满铺的天花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监控摄像头，还有许多纠缠在一起，悬挂下一截的黑色电线。
而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又长又宽的金属桌，两侧各放了几张金属椅子。
巳星不明显地松了口气。她说：“你已经看过紫star的那本记录了，我们就不在这里做什么补充了。”
巳星的神情严肃，白晓便紧张地点头。
巳星继续说：“这一次不用你来进行交涉，你只需要坐在遥星身边，听我们说话就行。”
遥星安静地点头。
“我们还不知道帝国这一次是为什么来。”巳星压低了声音，“按照之前的约定，距离我们下一次给帝国……还有一段时间。”
巳星说：“我们会优先保证你的安全。”
白晓犹豫着点头。
巳星松了口气。她再低声问遥星：“你的群星没对这次会面说点什么？”
“没有。”遥星轻声说。
巳星撇了撇嘴，没掩饰自已的不满，但还是没说什么话。她在长桌远离门口的那一侧中间坐下，遥星坐在她的右手边，白晓依次坐在遥星的右手边。
巳星低声说：“打起精神。”
遥星轻轻拍了下衣袖，权当是对巳星这句话的答复。
她们都不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紧闭的门口。白晓也紧张地看着那扇门，直到房间门再一次被打开。
一名双腿都被金属甲覆盖的女人，走了进来。
白晓睁圆了眼睛。
——杉怎么会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