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的表情一片茫然。
白鸮简单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它可能会变成鹦鹉之外的生物。”
这句话就好理解多了。
白晓的大脑转动了一下，又变得像是生锈的齿轮那样卡住了。
白晓迟疑地确认：“它会变成鸟之外的生物？”
“嗯。”白鸮点头，“但应该不会变成羽人。它体内羽人的血脉虽然比之前更浓，但归根结底，它作为鹦鹉的起点太低，很难一下就变成羽人。”
白晓在她的话里找亮点：“那……它之后有可能变成羽人？”
白鸮摸摸下巴：“有可能。但之前没有鹦鹉吃过这么多不同血脉的羽人羽毛，我也没做过相关实验……”
白晓赶紧说：“我要把它留在宿舍里吗？还是要随身带着它？”
“随身带着它。”白鸮回过神，“遥星会将一部分羽毛留在你身上，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她肯定会救你。九九和你在一起最安全。”
白晓点头：“我知道了。”
“甘雀·凯很讨厌羽人。”白鸮压低声音，“你最好避免在她面前暴露和羽人的关系。”
白晓再点头。
大部分关于甘雀·凯的介绍，都被白鸮写在了那叠厚厚的人物关系表里。白晓说自已背完了，自然是真的都背下来了。
甘雀·凯不喜欢活着的羽人，但喜欢已死的羽人和由羽人衍生出的各种制品——比如鹦鹉。
将羽人的身体按照部位进行肢解，用仪器拆解羽人的基因序列，再取血液和羽毛及部分打碎后的骨骼进行拼接。
第一只从羽人血肉中诞生出的鹦鹉只活了几秒钟。
但帝国的贵族迅速改进了鹦鹉的制造方式。这种颜色漂亮，善于倾听和讲述的小鸟，迅速流行于贵族中。
每一批鹦鹉中，羽毛最鲜亮的三只会被上贡给皇族，而最优的一批则按照血缘亲疏，分赠给不同的贵族。
余下的，才会被分批次出售。
如果被甘雀·凯看到了九九……她必然会认为这和白鸮有所关联，并以此为借口逼问白晓。
白晓想了想，问：“我感觉学院里有点危险……九九不能呆在你身边吗？”
白鸮耸肩，轻描淡写道：“它不喜欢我。”
白晓一时想起当初九九对着白鸮“拳打脚踢”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在九九眼里，她和白鸮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她忍不住再说：“我……我会保护好它的。”
白鸮敲她额头。
有点痛。
白鸮训她：“你之前保护它不是保护得挺好吗。你记得保护自已，听明白了吗？”
白晓用力点头。
白鸮再絮絮叨叨地说了些和甘雀·凯及杉的旧事，两人交换和确认过白晓初来这个世界时的信息。
听到白晓加了东风西水的联系人，白鸮的眉头微紧。
白晓紧张了一瞬，便听到白鸮说：“也好。我记得那帮人过的不算好……倒是能用一用。”
她详细问过白晓与两人之间的交流，再问：“我能借你的名义去和她们交流吗？”
白晓犹豫着问：“怎么了？”
白鸮笑了笑，说：“问问她们有没有反抗帝国的打算。”
白晓的表情实在是太凝重。就算白鸮没有读心术，也能看出白晓现在正在担心。
白鸮再说：“放心，我不会对她们怎么样的。”她拍拍白晓的头顶，笑着说，“我好歹也是贵族出身，要脸。”
白晓讪笑了两声，终究还是没提当时白鸮赊的那些账。
按照现在的氛围，如果白晓说了那些旧事，那恐怕白鸮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为了自已的未来着想，她还是不说为好。
想法迅速从白晓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她转而提起别的事来：“杉在那个星系有……制造鹦鹉的工厂吗？”
白鸮听出她是想扯开话题，但这件事确实也算重要，便点了点头，说：“她虽不是长女，但在她的家族里也还算有名字的人。”
白鸮再捡着那些没写在档案里的说：“我仍在帝国第一军事学院里上学时，和她是同届学生。”
“我当时仍旧担着贵族身份，在同学中有点小名气。杉虽然不喜欢我的日常作风，但两家没什么利益冲突，我还顺手帮了她几次。”
“不过也算不上是朋友。”白鸮笑着再说，“和我不同，她不是本家长女，上面有数个姐姐压着。因此也只有那点交流，算不上熟悉。”
“她……”白晓欲言又止，“她好像还挺喜欢你的。”
白鸮哑了声。
白晓硬着头皮继续说：“她还蛮了解你的……”
在发现她不是白鸮的时候，杉的反应也很大。白晓当时都以为自已要死在杉手里了。
白鸮摸摸下巴：“她把我当偶像？”
白晓被白鸮的不要脸震惊到了。
白鸮在白晓震惊的目光里摊手，语气自然道：“我挺受欢迎的，她羡慕我也正常。”
白晓：“……”
白鸮拿起手机：“你之前和我提起她的时候，我就去查了她目前的动向。近些日子她都在外边管工厂，应该是在准备下一批鹦鹉的出货。”
“她上面的几个姐姐倒是死的死，消失的消失。”白鸮说，“她大概会成为继任下任家主的第一顺位吧。”
白鸮说着，在手机上快速按了一通。
“虽然她看见过你，但不重要。”白鸮耸肩，“有沉星·凯在，她不敢拿你怎么样。而且你又练出了用精神力防御攻击的本事，不怕她了啊。”
白晓木讷地点头。
“没事。”白鸮拍拍她的头，“就算你暴露了，也能用你是仿生人的借口糊弄过去。我会用精神力向你共享我的一部分记忆——你记得做好精神力分隔，别让我的记忆污染你。”
白晓讪笑：“我背的这些文件还不够吗……”
“我活的时间可比你活的时间久多了。”白鸮笑着摇头，“你要面对的那群人，可都是大浪淘出来的鬼精。”
她伸手，戳了下白晓的额头。
白晓眨眼。她眼前的光线被白鸮的手遮住了一瞬，但似乎以对方的这个动作为引子，她周围的光线都暗了下来。
白鸮的手分明已经收了回去，但她的眼前仍旧是暗的。
直到第一抹光亮起，她在一望无际的绿茵草地上悠悠睁开眼睛。
——她变成了小小的白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