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朝歌的一番话,皆是为了皇上龙体考虑。
魏自明想了许久,终于想了一个两全的法子。
“既如此,小主儿,请恕老奴大不敬之罪。”魏自明道。
叶朝歌听得一头雾水。
“小主儿,为了保全小主儿,来日皇上怪罪下来也能有个说法,就委屈叶小主以御前宫女的身份留在太极宫侍疾,叶小主,您看,可妥当?”
叶朝歌随即感叹魏自明的聪明,行了礼,便道:“魏公公思虑周全,一切但听魏公公安排!”
叶朝歌又思考了片刻,微微一笑,道:“魏公公,奴婢名叫叶朝歌,魏公公以后还是唤奴婢的名字吧!”
魏自明忙屈身下去,道:“是!为了叶小主的安全考虑,奴才就多有冒犯了!”
叶朝歌莞尔一笑。
从此刻起,叶朝歌便成了御前宫女。
这份人人避之不及的“殊荣”,也只有叶朝歌把它当作是难得的机会。
当然,叶朝歌明白:富贵险中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叶朝歌出了浣衣局,便再没有回去。
魏自明已经派人去知会了浣衣局的桂枝嬷嬷。
此时此刻,叶朝歌一心都要放在照顾皇上的事情上,她每日忙得不可开交。
叶朝歌每日都要给皇上换洗贴身的衣物,擦拭身体,熬药侍奉,每件事情都做得十分妥帖。
这一切,魏自明都看在眼里。
来了不过三日,叶朝歌已经瘦了一圈。
不过,叶朝歌并没有在意这些。
她依旧是整日整夜守在皇上的床边。
到了第三日,夜深人静,叶朝歌又无法入睡的时候,叶朝歌又开始向床上那个不省人事的人讲故事了。
因为叶朝歌觉得,在这太极宫里,她若不说话,害怕以后见了人都不知道怎么张嘴了。
“皇上,昨日,我们讲到哪儿了?”叶朝歌终于忙完了,跪在了皇上的床边,一脸天真道。
“哦,对了,讲到那两个小姑娘的八岁生辰宴了。”
“那奴婢就继续跟皇上讲讲小姑娘的故事。”
“那一对儿孪生姐妹,八岁之前的日子虽然清苦,但是有娘亲陪着,总是幸福的。她们的悲惨的命运,就从八岁生辰宴那天开始了。”
“生辰宴那天,娘亲给她们煮了一碗长寿面,里面还放了牛肉。两个女儿看到后,惊喜万分,要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有时候过年都吃不上肉。即便她们是府里老爷的亲生女儿,但是庶出的身份,让她们饱受主母和嫡姐的折磨和压迫。”
“今日生辰,娘亲定是很辛苦才买了这些肉。两个女儿都吃得很开心。”
“长寿面还没有吃完,府里的主母便带着嫡女来到了后院,娘亲看到她们来势汹汹,便赶紧将小女儿藏在了床下。大女儿还没有来得及藏起来,那群人便踹门而入。娘亲和她的大女儿被撞倒在地上。”
“主母来了,就让人将娘亲的大女儿抓了起来,嫡女向主母哭诉,就是娘亲的大女儿偷了嫡女的东西,主母不听娘亲的分辩,便派人用鞭子狠狠抽打娘亲的大女儿,娘亲心疼,便挡在了大女儿的身上。”
叶朝歌说着,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掉落在了皇上的手上。
“主母看娘亲的小女儿不在,便质问娘亲小女儿在何处,娘亲便说,孩子淘气,跑出去玩了,主母听到娘亲说,就连长寿面,都只煮了一碗后,才相信娘亲说的话,停止寻找小女儿。但是主母却趁这个机会,活生生打死了娘亲和娘亲的大女儿。”
“小女孩儿才明白,是煮不起两碗长寿面的那份穷,救了自已一命。”
“从此以后,小女儿就变成了府里的二小姐,没有人再记得她的娘亲和姐姐在这个世上活过。”
“从那以后,小女孩儿在府里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为了活着,她便什么事情都很愚钝,主母便觉得她没用,不再动害她的心思。”
叶朝歌将自已的经历,当成了故事,说给了皇上听。
因为她知道,皇上病得如此严重,根本就不会听到她说什么。
叶朝歌说累了,便趴在床边睡着了。
床上的人等了很久,还没有听到那人再说话,便睁开了眼睛。
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当朝的皇上——李北辰。
他大病一场,昏迷了数日,今日刚恢复了意识,总听到有人唠唠叨叨,便睁开了眼睛。
听到里面的动静,魏自明立刻跑了进来,看到李北辰,热泪盈眶:“皇上……”
“嘘——”皇上微弱的声音,示意魏自明小点儿声,魏自明看到叶朝歌正在熟睡,便明白了李北辰的意思。
“皇上,您终于醒了啦!多亏了朝歌姑娘日日夜夜,衣不解带地侍奉!”魏自明小声道。
李北辰看了一眼叶朝歌,睡得很沉,嘴角牵起一个微笑。
“朕醒了的事情,先不要让她知道。”李北辰现在还很虚弱,他知道,若是他醒了,那叶朝歌的故事,他就听不完了。
李北辰也不知道自已是着了什么道儿,竟对这个只听到声音的女子的故事这么感兴趣。
魏自明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第二日,叶朝歌醒来的时候,是在太极宫东暖阁的榻上。
叶朝歌惶恐不敢,唯恐冒犯了皇上,便去找到魏自明问了清楚,魏自明便说,为了方便叶朝歌照顾皇上,便让她在隔壁休息了。
叶朝歌知道,皇上的身子最重要,魏自明定会事事先为皇上考虑,也便没有再怀疑什么。
这两日,叶朝歌看到李北辰脸上的痘印已经全都消下去了,气色也有所好转,心里很是高兴。
李北辰不过二十出头,虽然还病着,但是依旧是俊朗的模样。
眉宇间的威严不减分毫。
“皇上,长得可真好看!”叶朝歌不禁感叹道。
听到这句话,床上之人的眉目忽然闪动了一下,叶朝歌吓了一跳。
“皇上……皇上……”
叶朝歌试探着叫了两声,看那人还未苏醒,便放心了下来。
皇上病情好转,叶朝歌终于有时间可以回一趟浣衣局,看看岳苏好和桂花,阿绿她们。
叶朝歌便来向魏自明告假。
叶朝歌便也为了魏自明,自已一直觉得奇怪的事情。
“魏公公,奴婢瞧着,皇上的气色好多了,为什么皇上还没有醒呀,太医怎么说呀?”叶朝歌问道。
“朝歌姑娘,太医说,皇上病情太严重,骤然昏厥,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说不定很快就行了!”
魏自明笑了笑,道。
“那就好!那奴婢就放心了!对了,今日得空,奴婢想去浣衣局看看我的朋友,还请魏公公允准!”叶朝歌道。
“好,朝歌姑娘快去快回!”魏自明答应道。
魏自明微笑着目送叶朝歌离开,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等到了傍晚,叶朝歌都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