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慕家小姐可是个妙人儿,美若天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是人身子骨差了点,早些年间得了病,很少在人前露面。”
“据说啊,这白家公子可是爱惨了她,后来学医就是因为这慕家小姐,可惜啊,红颜薄命……”
说书先生兴致勃勃地讲着漓阳城的往事,时而停一下话头,喝口茶接着讲。讲到兴头时,语调忽而上来,悲惨结局时,又忽而下沉,引得听书的人情绪也有起有伏,变化不停。
这是一家御茶馆,文雅精致,古色古香。茶馆内有上下两层,一楼正前方搭了个台子,说书专用,桌子分散其后。二楼雅间居多,阁间零散布置些许茶桌。
谢汝走进门时,里面格外热闹,说书先生滔滔不绝,不知疲倦。台下看客更是聚精会神,时不时出声应和。
店小二见到来人,迎了上去,恭敬地说道:“主子,雅间已经备好了。”
谢汝点了点头,环顾了下四周,指着晓倩说道:“你带这位姑娘去后院换身干净衣裳。”
晓倩怯弱地看了一眼谢汝,似是有些不安。
谢汝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先随他去换件衣裳,随后坐在一楼等我便好。”
这话算是允诺不会丢下她,晓倩安了心,温顺地跟人走了。
二楼采薇阁门前,谢汝收起方才的温柔,脸色有些严肃,吩咐道:“阿瓶,守好门口。”
语毕,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雅间里收拾的十分整洁,当中放了一张花梨木桌,桌上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椅子上的人见到来人,忙站起来,行了个礼,“见过公子。”
谢汝摆了摆手,直接坐在他的对面,“无须多礼,最近茶馆如何?”
老五先给谢汝倒了杯茶,而后说道:“公子,近来馆内来了些奇怪的客人,好像在打听您的消息。”
谢汝喝了口茶,淡淡道:“无碍,他们查不出什么东西”,随即想到什么放下了茶杯,“你去查一下我带回来的那名女子,详细一点。”
“上次让你查的事如何了?”她接着问道。
老五续上了茶水,“有消息了,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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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阿瓶静静地在原地守着。随意一瞥,那位带过来的女子已然换好了衣裳,在楼下四处张望着。
“吱呀”一声,门轻轻打开,谢汝走了出来。
“公子”,阿瓶停顿了一下,似是有话想说。
“想问什么尽管问。”谢汝神情淡淡,停在了门口。
“真的留下那名女子吗?”他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
谢汝有些惊讶,挑了挑眉,“为何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她给我的感觉不好……”他的声音弱了下去,显然没什么底气。
谢汝怔了一瞬,没想到他这样的回答。
记事起,阿瓶就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不知何缘故,他遇人遇事总是很平淡,好似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唯一有所不同的,即是面对她时,情绪才会有些起伏,许是因为他唯一使命便是护她平安,谢汝如此猜测。
今日对晓倩产生了不好的感觉,她着实惊了一把,不知是来人实在意图明显,亦或是他思虑过度。
“无碍”,谢汝看着他笑了笑,“倘若她真另有所图,我也不会让她亦或是她背后的人得逞。”
阿瓶看着这个明媚的笑容,忙低下了头,轻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一楼,晓倩见到来人后慢慢走上前去,怯怯地唤了句“公子”,随即低下了头。
一身简单的鹅黄色长裙,梳了个简单的桃心髻,未施粉黛的脸上有些少女的娇羞。饶是谢汝是名女子,也差点被这乖巧可怜的样子勾了魂。
谢汝定了定神,轻声问道:“姑娘觉得这茶馆如何?”
“环境清雅,来客又多,想必生意是极好的。”晓倩细细答道。
“姑娘在此谋份差事如何?”
谢汝这话刚说出口,晓倩脸色就一白,泫然欲泣道:“公子真的如此嫌弃我吗?妾不会有非分之想,只愿能伴您身侧伺候……”
女子的呜咽声断断续续,着实可怜,引得茶馆少部分人的视线看了过来,甚至有些窃窃私语。
谢汝见她如此,又看了看周围,心一软,“你不必妄自菲薄,既是如此,你随我一道回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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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谢汝刚进门,管家便迎了上来。
“公子,夫人让你去她房间一趟。”
谢汝点了点头,吩咐道:“带这位姑娘去关雎院。”似是想起什么,又偏过头对着晓倩说道:“若是缺少什么,你直接和福叔说。”
晓倩见他低下身子,温声说着,脸不由得一红,羞涩地点了头。
谢汝刚踏进逸兴苑,还没走到房内,隔着好些距离,就听到了一声声的咳嗽声。她赶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依兰看到来人,轻轻唤了一声,“公子……”,手上还端着药。
谢汝接过,急忙走到床前,“母亲,来,先喝药。”
谢夫人偷偷将手帕藏在身后,把药喝了下去,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她看到谢汝担忧的模样,握住了她的手,“好好来了……咳咳……娘没事,别担心,都是老毛病了。”
谢汝看着自家娘亲,没吭声。
谢夫人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本就对不住你,娘的身体娘自已有数,真的不需要你再做什么了。”
谢汝知道母亲的意思,嗔怪道:“母亲何须说这些,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谢夫人看着这个常年穿着男装的女儿,心中一阵心疼。她的女儿应是极美的,可如今只能以男子装扮……
“母亲今日唤我来,所谓何事?”谢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舅母来了封信,明日你表哥表妹会来府上看望我,你好生安排安排。”谢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怜爱地看着她。
谢汝神情轻松了些,“是玉宸表哥他们吗?”
谢夫人点了点头。
“母亲,我有安排了。”谢汝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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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薇苑内。
“公子,客房已经安排人收拾好了。”依竹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向一直望着梳妆镜的谢汝说道。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谢汝仍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依竹关上了门,她才将抽屉打开,拿出夹层里的玉佩。
那玉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剔透晶莹,上面刻着一座阁楼,很是漂亮。谢汝细细抚摸着,不禁又想起茶楼里老五所说的话。
“公子,夫人的事情有消息了。”
“怎么说?”
“小人打听到,陌阳城内出现过一位白发神医。据说他曾经救过一位得了绝症的小姑娘,那个姑娘的父亲是当时的县令,张贴告示以重金求医治病,神医应是偶然看到,便出手救了他女儿。只是奇怪的是……”
“奇怪什么?”
“那位神医没有要赏赐,救完人便自已离开了。而且,他好像行踪不定,也查不到他的固定居所。”
……
谢汝将玉佩带在了身上,无论怎样,都得去一趟陌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