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晖被他三言两语绕晕了,再加上这一路的确受他照顾颇多,一时热血上头,斟酌着开了口。
“大概是三年前吧,主子无意中偷听到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白怀礼迫不及待地问。
“早些年王爷还没反心,常年住在宫里尽心侍奉太后。可自太后归天,皇上便对王爷百般怀疑。终于,在立秋那日,王爷集结兵力试图抗争,可终究敌不过皇上。千难万险之际,只能将刚出生的世子留在皇宫,率领残余兵力逃亡灵州。
“后来主子好不容易回到灵州,以为从此父慈子孝,可是却偷听到一个秘密,原来主子并非王爷所出,乃是被人掉包到皇宫的,真正的世子早就藏在奶娘身上,被一路带去了灵州。为了麻痹皇上,世子一直被养在别处,主子却一直在皇宫中受苦,甚至在心怀希望之际,遭受如此重大的打击。”
“原来如此。”白怀礼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对宣灵王毫无情意,原来早就知道自已是个冒牌的。”
青晖没好气地道:“主子可不稀罕世子这个身份,但是....”
白怀礼听出些端倪,忙问道:“你一口气说完,别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
青晖脸色铁青,但话至此处,又只好说下去:“谁不想知道自已来自何处,父母是何人。主子当然也不例外,可天下之大,又该从何寻起?”
白怀礼难得慈爱地伸手攥了一把他的头:“放心吧,世上之事都有渊源,缘分到了,自会心想事成。”
青晖听不得他念这种经,一把扯过单薄的被褥,将头罩了个严严实实。
“我警告你,你可千万别打主子的主意。”
白怀礼语气沉沉:“快睡吧,我不会的。”
他越过夜色,望向周隐的方向,隐约能看见他正靠在一棵大树下歇息,萧寻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正说着什么。
白怀礼心里有个大胆的推测,但又很难说服自已, 毕竟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他自第一次见到周隐开始,总觉得有种特别的感觉。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遭遇过无数次失望,甚至被人以此要挟过。
可这次却截然不同。
翌日,阜阳在晨光中苏醒。
阳光早已穿透云层,透过窗棂照射进来,轻柔地浇在她的身上。她躺在地板上,身上盖着被褥,赵惟识却不见了。
阜阳心急地起身,匆匆忙忙地推门一看,院子里赵惟识正低头和赵幼安说着什么。
听见动静,两个人同时转身,看着满脸茫然的阜阳。
“阜阳姐姐,你醒了。”赵幼安仰起脸,冲她招呼着。
不过短短数日不见,阜阳惊觉赵幼安居然长高了不少,脸上的稚气似乎也褪去许多。
“幼安,.....早。”
昨日的一幕瞬间闯入阜阳的脑海,她的脸霎时一红,只好故作坦然地跟赵幼安打招呼。
赵幼安上前两步,很是好奇地看着她。
“阜阳姐姐,你的脸...”
“睡得久就会这样,你们....在聊什么?”阜阳赶紧打断他。
赵幼安听她一问,顿时有些不高兴。
“二哥哥说要把我们送出去。”
阜阳闻言,立马看向赵惟识:“要将我们送去哪里?”
“一个安全的地方。”赵惟识语气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不去。”阜阳语气坚定。
赵惟识却跟没听见似的:“今夜子时,会有人送你们走。”
说至此处,也不管他们答应与否,赵惟识不再搭理他们,转头去和张图低声说着什么。
“阜阳姐姐。”赵幼安小手拉着她的衣袖,“你会走吗?”
阜阳没正面回应:“听话,他无非是不想让你身陷险境。”
赵幼安:“大人从不愿意耐心了解小孩子的心思。”
阜阳笑笑:“何止小孩,连女人的心思也是不愿多作了解的。”
这几日,整座郦城的百姓都不敢出门。
披坚执锐的羽林卫全程搜捕,不愿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皇宫内的局势剑拔弩张,赵晟将先皇后和静妃囚禁于偏殿,试图以此要挟赵惟识。
可三天过去了,连赵惟识的影子都没看见。
李朝南站在殿中,额角涔满豆大的汗珠。
“皇上,臣派人一路追击,没发现周隐一行人的任何踪迹,要不和宣灵王...”
赵晟抬手制止他:“宣灵王野心勃勃,周隐此行应该不会前往灵州。”
“那他会逃亡何处?”
赵晟微眯双眼,似是在仔细思忖。
片刻后,他猛地瞪大双眸,语气冷厉:“夏国,他一定是要去夏国。”
李朝南立马会意:“臣即刻派人追击,势必将周隐捉拿回郦城。”
周隐隐在树荫处,烈日斑驳在他的一身黑衣上。
“你立于此处看了良久,可看出什么端倪?”萧寻来到他的身后问。
周隐侧身,将他方才眺望的地方让出来。
“再行五十里路就该到夏国边境了,若是顺利的话,可从夏国前往宁国。”
萧寻听在心里,知道他的意思,却没追问。
周隐:“到夏国后,我需要回灵州一趟,你....”
萧寻笑笑:“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忙。”
周隐展眉:“你还真是喜欢揣度别人的心思,可惜你错了。”
“错在何处?”萧寻问。
“错在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回宁国。”
“难道...不是吗?”萧寻忽然有些不确定。
但从他方才的神情和话语来看,实在不像有别的意思。
“当然不是。”周隐的眉上沾了点阳光,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明媚,“你该自信一点,怎会有人愿意离你太远。”
这一路的颠沛流离,风餐露宿,萧寻从不觉得辛苦,甚至不愿麻烦别人,任何事都自已亲自上手,从未再将自已当作一国公主。
可周隐短短的几句话,如同重锤,重重地敲击着她的心。
“你跟我回宁国,那灵州的事情怎么办?”萧寻压制住内心的悸动,故作镇定地问。
“先解决最紧要的,你的事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