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稚清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虽然她不清楚当年陈聿为母亲的死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哪怕再抗拒陈聿为,也不应该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下车。”
压迫的两个字从陈聿为口中扔出来,让宋稚清一愣。
彼此认识这么多年,她当然知道陈聿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触及到他母亲的死,是他的底线。
“我一时情急,言语没有轻重,我跟你道歉。”
宋稚清虽然已经不想和陈聿为有任何关系,但是她本性是良善的,并不想因为自己言语上的失误伤害到别人。
哪怕这个人是陈聿为。
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宋稚清张了张嘴,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他这张冷肃的脸,忽得脑海中又想起来了当初被陈家人从老宅赶出来的场景。
他也是这样冷漠,冷到让她觉得,身处冰冻三尺之地。
宋稚清也不是没骨气的,她既然已经道歉过,就不会再说。
于是她打开车门,走到后座打开,从车位上拿起了自己的琵琶和羽绒外套,合上车门就走。
外面很冷,裹上羽绒服之后耳边还有呼啸的风。
宋稚清此时内心很复杂,也很不是滋味。
一面觉得自己说话说得太重了,另一面又觉得陈聿为还是和以前
一样恶劣,本性难移。
走出几十米远,她听到身后传来用力的关车门的声音,接着是快步走的声音。
下一秒,她的手臂被一只大掌用力拽住。
她被拽停下了。
对视上上方陈聿为眼底略微通红的双眸,冷风吹过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散他眼底隐忍的痛楚。
她硬生生揭了他的伤疤,还为他的仇人说话。
“上车。”
宋稚清觉得好笑,淡淡说道:“让我下车的是你,现在又让我上车。我是你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狗吗?”
两人的眼神在黑夜中纠缠,彼此都读不懂对方眼睛里的语言。
他们就是不懂对方的,否则也不至于离婚收场。
“这是郊区,你打不到车。”
“我走也能走回去,不劳烦陈少。”说完她要走。
拉扯之间,一辆疾驰而来的车差点撞上了宋稚清,下一秒她整个人被陈聿为拉扯入怀。
他身上浓烈的气息包裹住了她,陷入他的双臂当中,宋稚清没有不悦,更多的是惊魂未定。
如果不是他拉了一把,她已经被车撞到了。
但是现在的姿势过分暧昧,他相当于是从身后紧紧拥着她。
“放手,我要走了。”宋稚清开口,话语冷淡,掩饰着内心差点被撞的惊慌。
“先上车。”他骨子里也是倔。
宋稚清附身,气一上来干脆低头就用力咬在了陈聿为的手臂上。
“嘶…….”陈聿为被迫松开了她。
宋稚清头也不回地往前走,然而下一秒,她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立刻悬空。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陈聿为拦腰抱了起来。
“陈聿为,你放我下来!”宋稚清慌乱得抱着琵琶,推搡着陈聿为。
“别乱动。”陈聿为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车旁边,将她放到副驾,重新锁在了车内。
一套动作下来,宋稚清满头大汗,陈聿为镇定如许。
宋稚清看着重新回到驾驶座上的男人,实在无法理解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拧巴和别扭的人。
就如同赶她下车又抱她上车这件事。
“陈聿为,你看看清楚,我是谁。”
陈聿为瞥了她一眼,眼底的泛红已经隐藏,剩下的是冰冷。
他重新发动了车子。
“我还没瞎。”
“那就好,你看清楚了,我是宋稚清,你最厌恶的女人,你的前妻。”
“所以?”
“所以我们之间不应该有这些肢体接触,你更不应该给我买什么药,也不应该让我坐你的车。最好的前任,就应该是死了一样安静。”
宋稚清一板一眼的说着,得到的却是陈聿为的嘲讽。
“我们想的一样。”
“什么?”
“彼此应该像死了一样安静。”
宋稚清仿佛吃进去了一口冷空气。
陈聿为淡定看她:“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出现的人,是你。”
宋稚清又好像被打了一巴掌。
“我说了,都是意外。今天晚上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行。”
陈聿为应该是彻底被她惹怒了,因为他母亲的事情……
他也终于没有再说起陈聿舟。
仿佛,就此打算跟她分道扬镳永无瓜葛。
车内一片死寂,只剩下了那首《偏向》不断在循环。
三十分钟后,车子终于在宾馆前面停下。
宋稚清一句话也没有说,打开车门,忽然看到了站在宾馆门口等她的陈聿舟。
祸不单行,说的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她真的很想扶额,陈聿舟什么时候出现不好,偏偏要在陈聿为最生气的时候出
现…….
陈聿舟跑上前先从宋稚清的怀中将琵琶接过,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了一瓶热的玻璃牛奶送到了宋稚清的手里。
“冷吧?暖暖手。”
宋稚清抬头看他,陈聿舟眼底满是担忧,大概担心了她一路了。
“你电话没接,我就直接来你住的地方等你了。”
宋稚清刚才那一路,根本不会注意到手机。
她没说话,看着陈聿舟眼底那颗泪痣有点出神。
她和陈聿舟走得近,是有原因的,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真的伤害到了陈聿为,毕竟……他刚才那么隐忍,那么难过。
这个念头一出现,宋稚清很快就甩掉了。
对男人心软,倒霉一辈子。
身后车内的陈聿为推开车门,没有走到他们面前,而是站在车旁冷眼旁观着他们。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车上熟练得深吸了一口烟。
“你就让你的女人住这种地方?”话语嘲讽。
陈聿舟是一点就着的脾气,但是此时却是冷静的。
毕竟宋稚清此时是站在他身边。
他像是有了底气。
“清清她想住哪里,是她的自由。我不像你,把她关在别墅里当了四年金丝雀,哪怕住着大房子,也不会快乐。”
陈聿舟的话充满了火药味,但是的确是将宋稚清内心深处的想法描述得很一致。
那四年笼中鸟的生活,让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只在学着做陈太太,做一个爱陈聿为的女人。
陈聿舟又开口:“离开你以后,她比以前快乐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