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眼神望着她，执着地托着那枚徽章，
“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是趁人之危，更何况我在江市没有资产，连枚戒指也拿不出来……”
“但我希望你明白，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如果我的职业、我的身份能给你一些庇护，你尽管拿去。”
那枚胸章看着有些年头了，上面有细微的划痕，但光泽感很好，细微处没有一丝灰尘，又被他放在背包最隐蔽的内袋里，看得出是用心保管的。
对特种兵来说，代表国家荣耀的胸章可能比戒指、钻石的意义更大，加上他诚恳的态度，姜添添觉得自已还接不住、受不起。
“你先起来。”
她合拢他的掌心，托住手腕轻轻拽他。何枭怕压到她手上的伤口，顺着她的方向坐到床边。
姜添添和他并肩坐着，把头轻轻靠过来，声音闷闷的，
“说什么给我庇护……不就是兜底的意思么，你就没想过，昨天和你进来那么多警察都看到了，让别人怎么看你……”
何枭却把胸章的磁吸扣子打开，卡在她睡衣的荷叶领上，又调整了下角度，让徽章上的图案端端正正的。
“他们都有保密纪律，不会乱说，至于心里怎么想，我管他呢！更何况，要是真有人乱说，打一顿就老实了，一顿不行，就两顿，总有闭嘴的时候。”
这话说的痞里痞气的，和他平时的样子完全不符。姜添添勾勾嘴角，指指地上的药片，
“你把它捡回来，我留着还有用。”
何枭默了默，没有动，姜添添能感觉到他臂膀处绷紧的肌肉，半晌，肌肉慢慢放松，温和的声音响起，
“你要是不想吃，我们不吃也可以。”
“啊？”
姜添添知道他为她下了决心，可想不到决心下得居然这么大，赶忙解释，
“不是！宋越还没有对我……我本来也不用吃，现在药品太难得了，这片药得留起来。”
何枭猛然转头，不确定地问，
“真的？你不要怕，就算……”
“真的！”
姜添添打断他，举手发誓。
何枭再三确认她的眼神，最后松了口气，紧紧抱住她。
“那就好，没事了……”
姜添添被他抱在怀里，锁骨上的伤痕被领口的徽章硌到，下意识向后缩，
“痛！”
“嗯？哪里痛？”
何枭迅速退开，紧张地问。
“这个。”姜添添说着，把胸章摘下来递给他。
“喏，我自已去应征基地的工程师就好。”
何枭看着她指尖的徽章，有些失落，
“你……不想收下它？”
“嗯，我没有被宋越……你不用给我兜底了。”
虽然何枭一直说有没有发生什么都一样，可姜添添觉得，他这个求婚，多少有些同情的成分在，而且两个人的感情也没到可以结为军属的程度。
“好吧。”何枭叹了口气，迟迟伸不出手接胸章。
姜添添看出他的纠结，忍俊不禁，
“我想以工程师的身份进基地，想看看自已到底能被认定为什么等级的人才，可是，如果时机成熟，工程师和军属，难道冲突吗？”
“不冲突！”何枭的眼睛亮起来。
“嗯，那不就得了，我先是工程师，先是我自已，然后是你的家属……唔……”
没等她说完，何枭炙热的唇就贴上来，对比昨天通风口里那个温情、体贴的吻，这一次的他更加热烈、直接，整个口腔、唇角、鼻息之间都被他的味道占据，几乎吻尽了她胸腔里的空气。
徽章从指尖滚下来，“叮”的一声掉在地上，姜添添如梦初醒，急着去找，却被何枭捧住脸颊，更用力地吻住，直到她发丝散乱、面色酡红的倒在床上才停下。
他帮她理理发丝，长臂一伸，把掉在地上的徽章捡起来，拂去尘土放进她手心，
“你收着，这样我才安心。”
徽章掉在地上太久，已经没了温度，触手冰凉，像是握着一块冰晶，很快就融化了，渗进肌肤，又随着体温暖起来。
何枭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给她整整枕头，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嗯。”
“中午想吃什么？”
“想吃……”
早饭吃的清淡，姜添添很想吃些重口味的，转头看到蔬菜种植机上还有绿油油的青菜。
“吃麻辣烫？放点虾滑、鱼丸、小青菜？厨房里还有冷面、宽粉，多放两勺芝麻酱……”她说着都要流口水了。
“你这……”他本想说她身上还有伤，最好吃的清淡一些，可对她充满期待的样子毫无抵抗力，话锋一转，
“你这还有牛羊肉，再加点手切肥牛卷？肥羊卷？”
“好！”
“嗯。睡吧，快好了我叫你。”
他把窗帘拉严，带着狗子退了出去。
室内，姜添添陷在温暖的被窝里毫无睡意，她把枕头下面的徽章摸出来，用指腹摩挲着上面威风凛凛的图案，脑海中涌现出与他有关的各种画面，从林间初见时的那双鹰眼，现在已经盛满深情，还有亲吻时逐渐闭起来的样子……
她红着脸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
再醒来果然有麻辣烫，用的是当地特有的麻辣烫料包，何枭把握好了不同食材下锅的时间，面、粉和肉煮的软烂，蔬菜还是嫩绿嫩绿的颜色。
何枭收了折叠床，把饭桌和餐椅摆进来，
“客厅里有点冷，我们就在卧室吃吧？”
“好”。
姜添添身上的睡衣有些单薄，守着柴火炉刚好，可如果出去吃就要穿外套了，吃麻辣烫，一不留神就会溅出汤汁，还是这样吃比较保险。
早上到现在脸都没洗，她本想去洗漱，何枭以外面太冷了为由坚持不让她出去，打了盆温水，用湿毛巾轻柔地给她擦了手和脸。
“明天就过年了，原定2月2号发的保障粮，会在今天下午提前发，巡逻队的工资粮也是，个人的部分，我照上个月的样子给你都报了粗粮，好么？”
“嗯，可以。”
姜添添把麻辣烫的料汁拌匀，吹凉一些，大大的吸溜了一口，酸辣咸香，所有的味蕾都活跃起来。何枭挑了一些虾滑、肉卷给她，才开始吃自已那碗。
“2月3号立春，江市会公开东北基地对外开放的消息，动员城区居民和周边村镇的村民迁去安全基地。”
“啊？那岂不是就剩一周时间了？”
听了何枭的话，姜添添拿过书桌上的平板电脑想看看今天的日期，但手指不小心按到了前置摄像头的拍照页面，自已的样子猝不及防地映在屏幕上。
除了脸上的几道擦伤，脖颈和锁骨上大片大片的勒痕、咬痕、指印青紫可怖，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恍然明白为什么何枭今天坚持不让她去洗手台照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