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辰瑄这匪夷所思的表情实在不像装的,聂安安有些许尴尬,但这只是从原主记忆中得到的消息,她以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也就没费心去打探,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咳,可能是我听了些流言。”
宗辰瑄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说道。
“先前以为姑娘不值得信任才多有冒犯,如今既然达成了合作,姑娘便继续以我黎王妃的身份居住在王府中如何?毕竟姑娘身为女子,不便与府中大夫同住,而王妃的身份也更掩人耳目。”
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躺在床上苟延残喘,可是很多人都关注着的。
王府主院之外人多眼杂,聂安安如果当真有本事,到时候必定会引起那些暗中窥视之人的忌惮。
他说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语气也很正经严肃。但聂安安忍不住想,黎王这厮会做对自已没有益处的事吗?她知道黎王妃的身份能带来诸多便利,但同时也意味着滔天的麻烦,这可是另外的价钱!
就像是看穿了聂安安心中所想。
宗辰瑄神色淡淡:“原来的基础上再加一倍的诊金,劳烦姑娘暂做我的王妃,若有劳烦姑娘的地方另算酬劳,等医治结束,姑娘想去大夏国或是玄鉴大陆任何地方,我也会尽全力相助,如此可好?”
王妃这个位置上有没有人,是不是自已人,这对宗辰瑄来说是不同的。
他希望聂安安不要介意王妃这个虚名,当然如果对方实在不愿,他也不会勉强。
聂安安笑了声,似有些叹服:“王爷确实很善于展露自已的诚意。”
怎么说呢,抛却之前那些不愉快,如果光从合作的角度看,黎王真的是一个让人很舒服的盟友。大方爽快,愿意为了达成目的做出适当的让步,而且自带那种让人安心的君子气质。
“我答应了,王爷,做你暂时的大夫,也做你暂时的王妃,只希望王爷不要反悔谈好的条件。”
宗辰瑄轻笑着颔首:“也希望姑娘能说到做到,若是故弄玄虚,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两人定定注视着对方片刻,又同时露出友好的笑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一类人。绝不会完全相信对方,也知道对方没有完全相信自已,纵然心里想的,和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相差十万八千里,他们也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因为就算不说,对方也能猜得到。
这份合作看似岌岌可危,也可以说十分牢固,至少两人都有即便舍弃所有也无法相让的底线。
聂安安被黎王府的管家成叔带去休息。该说黎王府做了万全的准备么,就算看起来是冲着王妃活不过今晚去的,王妃的院子也早就准备妥当,聂安安还在这里见到了被妥善安置的画月。
画月看起来有点紧张,拉着她悄悄说:“小姐,刚才我听到主院的喊杀声,本想出去看看,却被人拦住了说我不得离开半步,黎王殿下不会想对我们不利吧,如果他实际上是不愿意娶亲的,那我们……”
连画月都感受到的东西,聂安安不可能不明白。
她眯着眼在心里暗骂,好你个宗辰瑄,原来还打着欺负小画月的主意是吧。
落到今天这个境地简直活该。
今日应当是没有危险了,心里发狠骂了两句,聂安安和画月就休息了,而宗辰瑄那边,落一已将威国公府的落三带了回来,人是昏迷着的但性命果然无碍。
听闻王爷跟聂安安合作,落一有些担忧:“王爷当真信她?”
别人不知道,他们这种很早就跟着宗辰瑄的可是知道,两年前那件事,全因为王爷信赖之人背叛。
这聂大小姐疑点重重,虽说那副神采看着不像是招摇撞骗之人,可他刚刚看过落三身上的伤,全是冲着人体脆弱之处去的,府中大夫甚至还说,要不是他中了奇毒吊住性命,恐怕此时早已没了气息。
听落一禀报了落三的消息,宗辰瑄微微诧异:“她还有这种手段?”
他按着额头在夜晚刀光剑影的记忆中回想聂安安的模样,心中的判断越发笃定:“她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国公府养出来的,这种性子也不像是别家的死士,只要不是敌人,我愿信她一次。”
哪怕再疼,哪怕不甘的情绪要将他扭曲成阴暗的怪物。
他也不想真的变成,为了心中稳妥而抛却所有底线,杀尽所有阻碍的疯子。
他的灵魂依旧主宰着这副破败的皮囊。
他依旧存着理智。
一夜很快过去,聂安安在属于王妃的院子里歇了一晚,第二天醒来,又是日上三竿。
不仅是起晚了的问题,她醒来时状态很不好。难不成真诀真刀真枪跟黎王打斗,对这具身体的损耗还是太大?可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啊,好歹她是有玄清真诀蕴养经脉的,昨夜入睡时都没有这般不适。
头晕目眩周身酸痛,就好像这觉白睡了似的。
等等,这种感觉怎么那么像是在随身空间待久了,精神力疲惫?她闭上眼放任精神力下沉,来到随身空间,却惊讶地发现空间变大了许多,前几日迟迟不见成熟的玄鉴大陆本土的药材也终于成熟了。
临时工作室内除了简陋的锤子碾槽,还多了些精细的工具和新的种子。
这难道是!
前世爷爷跟她提过的空间升级?!
聂安安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想再仔细研究升级后的空间,门外已响起画月的声音:“小姐,您起身了吗?”想必是刚才她发出的响动,让门外的画月听到了。
她想到跟宗辰瑄的约定,从随身空间中退出:“进来吧。”
画月一看聂安安的脸色,就知道她昨夜定是没睡好,实际上画月自已也没睡好,听了许久的喊杀声又睡在新的环境,她做梦都是碰上刺客怎么也逃不掉,但小姐肯定不会做这种没出息的梦。
画月贴心地没有多问,帮聂安安梳好发髻之后,门外有人问道:“画月姑姑,午膳现在端上来吗?”
“咳,端上来吧。”
这本就是画月提前让人准备好的,毕竟聂安安平时也是这个作息。
等黎王府的侍女退下后,聂安安笑问:“画月姑姑?”
位高权重之人的贴身侍女,确实常被称作姑姑,这种侍女通常深得主家信任且资历很老。而画月还是个非常年轻的,很容易被聂安安逗得脸红的乖乖小孩。
“小姐,您就别打趣我了。”
她倒是不想当什么姑姑,只要能跟在小姐身边,哪怕是个众人都不在意的小侍女又如何呢?
画月踌躇道:“那我以后,是不是该叫您王妃了?”
“人前这么叫吧,没有外人的时候小画月怎么叫都可以。”聂安安喝完最后一口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这个时候了黎王居然没有派人来催促?昨日他们可是定好今日开始解毒的。
黎王总不至于也有个空间正好升级了吧。
那就是赤炎花反噬过头了?还是说遇到了别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