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医院住宅区。
“小同志,东西不错,不过五块一套还是太贵了,你们寨子里还有货吗?”
“有有有,队长带我们做了很多,您要多少都有。”
“嗯,你们队长来赶集了吗?我和他聊聊。”
“队长没来,我让我爸来行不行,他是大队文书。”
“可以”
………
“哈哈哈,许院长啊,就这么说定了啊,三月之前我给你们送来一百八十张床,五十五张桌子,一百张长椅,五十五张凳子,价格就按您说的,打包价四百八十元。”
钟离问玉脸都要笑开花了,没想到和朝廷机构做生意这么爽快。
“病房里面要是后续还有需求,劳烦招呼一声,绝对保质保量,按时交付。”
“行,我先付给你五十块订金,你尽快给我弄来,这卫生所刚刚扩建,百废待兴啊!”
“明白明白。”
………
离开医院的时候,钟离问玉给邱长江和孙宁一人塞了两块钱,算是回扣。
来到摊位上,发现他们的东西卖的都差不多了,最后一张椅子也被供销社的人三毛三分钱拿走。
一群人离开这里,来到没人地方开始分钱“一共买了四十三块八毛六。
咱们刚好十三个人,每人四块,剩下一块八毛六算我的怎么样?”
钟离问玉笑呵呵的开口,那些小伙激动的连连点头,他们没想到农闲的时候也能赚到钱,而且还这么多。
要知道一年3600个公分是理想状态,实际上每年他们刨除不能劳作的时期,每个人差不多也就一千七八百个公分。
一个五口之家一年差不多也就四五十块钱,这点钱多吗?实在太少了,幸亏他们每年很多东西都是自产的,而且不缺粮食吃。
随后他爹把医院接到的活跟他们说了一下,这群家伙嗷嗷叫巴不得现在冲回去就开始干。
不过还是让他们先去赶集,过完年再说。
一家人手里难得有一点钱,不过他们没有票,去供销社也买不到什么东西,只能在街上买一些特产。
一人一双粗布鞋,花了一块二,买了五只鸡仔五只鸭仔一块钱。
火钳、三角、锑瓢、麻绳,钟离陌还买了五个鱼钩,一把菜刀。
除此之外就只买了两斤花生,五斤板栗还有一刀红纸,一支毛笔一瓶墨水。
另外就是拆借村里的东西,布匹这些,其他的没敢买了,毕竟这点钱实在是不算多。
至于猪肉他们根本不用在这边买,少数民族养的鸡鸭猪牛羊还是他们的,市场上卖三毛一斤,回去队里也是这个价,但是同族买卖人家会给你留点好的不是。
来一尺肥膘吃着不爽吗?
这玩意以前他们家吃都不吃,现在……呵呵,给你表演个一口气炫一斤肥膘如何?
……
艾艾手里紧紧的抱着三块黑糖,这是七十公里外一个叫九街大队的彝人拿来卖的,一块钱三大块,两公斤左右。
杂质比较多,这种糖只能自已吃,拿去送人的话就得用票去供销社买好一点的,这年头票多紧张啊,他们哪有那玩意。
………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一家人饿的前胸贴后背,实在是街上的东西吃着心疼。
国营饭店一毛两个馒头,艾艾干了两大个,喝了一瓶本地县产的洋洋汽水一毛,剩下的就没再买了。
吃完晚饭,朱财十人屁颠屁颠的提着礼物上门,都是邀请他们去吃杀猪饭的。
可是他们家没有猪杀,没办法回礼,只能婉言谢绝,礼物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点南瓜子、炒蚕豆这种小物件。
说好了每天早上记得来干活,几人也是满口答应。
夜里,他爸来到朱队长家里“队长,最近我们需要大量的毛竹至少一两百棵。
我给一毛钱一棵,你看能不能帮忙带人砍一下。”
朱三刀眼前一亮“真能赚钱?我以为那群小子在玩闹呢,行,不过一毛一根会不会太多了?这没工分的时节五分就差不多了。”
“没事,人家给了订金,我有钱给…………”
当天晚上他们将两个月前拆借的人情都还了,还去供销社还了钱,大队长家和支书家的也结清。
“问玉,明年朝廷政策怕是会变一变,你们尽量还是不要往外面卖东西了,虽然咱们这边政策宽松,可一旦人家认真了,受苦的还是你们。”
老支书抽着水烟筒意味深长的开口道“咱们队上自已交换一下没事,拿去外面就不太好了。”
“多谢老支书,我们知道了,三儿的意思也是赚点安家费就不卖了,后面要是有人要那就换点肉食,另外我们家今年可以写春联,老支书帮忙宣传宣传。”
“嗯,这个可以有………”
之后几天虽然他们没去吃杀猪饭但是队里还是给他家送了点下水,朱财几个青壮更是每人提溜了一小块肥膘,两根排骨,还有两根被剃的蹄筋都没有的大棒骨来给他们家拜年。
他们家又出钱从各家买了十斤肥肉,二个猪肺,四个猪心,五斤净瘦足足花了十块钱。
另外隔壁郭队长家给了一只小公鸡,死活不收钱他们也记下了这个人情。
大年三十一大早,全家起床开始扫地准备饭菜,大姐最近不知道和谁学了几手,不让他掌勺了。
他爸把桌子抬出来开始写对联,陆陆续续也有人上门要求写,手上就没个空的。
要么是一把香料,要么是一把小菜,钟离志在隔壁桌子上用红纸在一块烧的邦硬的泥巴印福字。
钟离陌则是在后院给新买的鸡鸭围一个圈。
往年只有支书和大队长以及几个小队长能写几个字,对联都是他们写的,实际也写不了多少,而且歪歪扭扭很难看。
很多人家排不上,老早就要开始准备,而且今年除了汉人张贴,有些少数民族也跟风贴一贴。
他们家从早到晚就没停过,一家五口轮流上,只有艾艾在一边笑眯眯的收礼物……
晚饭很丰盛,算是他们后面几年吃的最好的了。
煮了一只鸡,鸡腿都给艾艾留着,鸡翅给了他,大姐吃鸡胸,二哥啃鸡肋。
爹娘吃鸡屁股和鸡头,一只三斤重的小鸡愣是熬了一整天,加了好几回水。
油渣蘸着黑糖粉吃,简直爽歪歪。
河边拔上来的鱼腥草、薄荷和黄瓜凉拌,青椒土豆丝,红糖蒸南瓜。
清炒小白菜,茴香炖大棒骨,清汤猪肺配上胡辣子蘸水,一把芫荽一块姜几根小葱扔进去除腥,配上蘸水简直一绝。
姜丝小炒肉,野山药炖排骨加上一碗彝人自酿的米酒。啧啧啧,这一顿年夜饭吃的那叫一个肚皮溜圆。
(我爷爷说那时候村里还会祭龙开鱼,龙潭里一米的大青鱼草鱼很多,不过作者实在没捕过鱼,暂时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