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话里虽然没有,可心里有!亏得圣上宽宏大量,不然你此话一出,已有冒犯天颜之嫌!”
众人看着王元乔和李济德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主角郭旸反而像个没事人一样。
待二人争论得差不多了,虞帝魏构才终于开了口。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说到底,郭旸的罪过也没京兆尹的罪过大,朕不可能饶了吕士巍,却拿郭旸开刀。京中有此一劫,原因皆出在粮食上,朝廷不能干等民间粮商给长安运粮,朕已决意派人前往江南筹集粮食,经运河运抵长安。”
虞帝魏构昨夜见完宋王魏烁与左、右金吾卫大将军后,还召见了户部尚书。
沈廷杨自知粮商一事,他难逃罪责,于是就建议虞帝魏构选派官员前往江南,或买或征,只要尽快将粮食运抵长安,此事不出一月便能够化解。
沈廷杨会如此说,皆因为他认真计算了一番长安内外的存粮,不多不少仅够一月之用,即使朝廷派人快马下江南,将粮食分批运抵长安,最快也得花费二十多日,这还是在抄近道,走“河江运河”的基础上。
河江运河乃是武周英宗在位期间开凿的,运河打通了黄河与长江之间的航运,大大缩短了江南货物运抵长安的时间。
沈廷杨之所以会向虞帝魏构提出这个建议,是因沈廷杨担心,粮业总会那些粮商可能压根就没有下江南,而是早就躲得无影无踪。
这也是沈廷杨最担忧的地方,如果真像他猜测这般,虞帝魏构恐怕不会轻易饶了他。
沈廷杨只好带着将功补过的想法,给虞帝魏构出主意,并祈祷那些粮商真的是去江南购粮,而不是有意欺瞒于他。
“圣上,臣愿替朝廷下一趟江南,还望圣上成全!”
王元乔眼看郭旸第一时间站了出来,揽下了下江南这趟差事,不由地在心中暗骂,看来郭寅郭旸父子皆是一样的货色,擅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以谄媚侍君。
“好!既然你有此心,朕就成全你,着郭旸即刻前往江南筹集粮食,解长安之困。”
正当朝堂因难民一事争吵不休之际,长安城门处“迎”来了第一拨返城难民。
他们一路风餐露宿,个个都疲惫不堪,但如果这些人知道,许多同他们一样的人,早已在进京路上就被金吾卫给拦了下来,他们勉强还算是幸运儿,走到了城门口,不知还多么庆幸。
不过这种幸运,却并没有为他们带来生存下去的希望,反而还招致了绝望。
众人见城门紧闭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信心也随之崩塌,他们趴在城门上,大声呼喊,拖家带口地跪倒在城门外,只求长安城里的人能够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求求你们开门让我们进去吧……”
“天杀的!你们是想看我们饿死在这里吗?!”
……
那日,在咸阳县亲眼目睹了当地百姓冲击县衙的女童,此刻正被父母拉着,一起跪在了长安城外的泥地里,他们被赶出咸阳地界后,父母又带着她回到长安。
女童的父母对她说,他们本就是京郊的农户,有田有地,后来只不过是一时糊涂,错将粮食当废物、桑树当宝物,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们也不愿意去咸阳,可凭他们一已之力,如何能跟朝廷作对,如今倒害得他们里外不是人了,
“阿耶,长安还是我们的家吗?为什么他们不开门,你能让他们开门吗?”
女童天真的话,击碎了这对父母的防线,离他们近一点的百姓也都听到了。
大家皆哭天抹泪地抱在一起,哭诉起命运的不公。
站在城楼上的士兵见状,皆不忍直视,这些士兵也是出身寒微,家中父母也都是普通农户,与下面跪着的这些京郊农户,本来就没有什么差别。
“大家听我说,与其坐在这里等死,不如拼死一搏,只要咱们进了城,城里的达官贵人绝不会对我们置之不理的!还有圣上,他一定会替我们主持公道的!”
“没错!说得对!”
“咱们就跟他们拼了,也好过做一个饿死鬼!”
这几人正是之前在咸阳县衙门外,煽动百姓冲击县衙的男子,他们摇身一变,又混在了回城的难民堆里,大家伙在他们的鼓动下,纷纷站了起来,打算与这些守城的士兵来个鱼死网破。
方才还可怜这些百姓的士兵,见他们一个个都冲着自已来了,立马就收起了那份怜悯之心,将刀枪盾牌举到了身前,瞬间成防御状态。
有了带头之人,其他人立刻便响应了起来,朝着长安城门的方向撞去,他们纯粹在用肉体撞击厚重的城门,高大耸立的城门自然是纹丝未动。
见状,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了冲击城门的行列,但却依然没能撼动城门半分。
此时有人提议,不如用手中的家伙,从城门处往下挖,只要能挖通,这扇门就再也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的方向。
众人手里都保留了不少地里干活的家伙事,此时恰好能够派上用场。
城门后头堵门的士兵,见门外众人不再撞门,还以为他们已经放弃了破门的想法。
谁知没一会就有士兵听见,门外的人似乎在挖什么的东西。
“不好!他们在挖城门,快去禀告!”
一名士兵随即便准备将消息往上递,恰好撞见了刚下早朝,前来查看城门处情况的右金吾卫大将军符南。
“何时这般惊慌失措?!”
“……将……将军,他们在挖城门!”
符南一听,暗道不好,城门之下可比不得城墙根,若他们挖的是城墙,符南压根不会将此举放在心上,可他们要是把城门给挖通了,长安城里可就要遭殃了。
但眼下除了将城门打开,安抚住群情激奋的百姓,恐怕很难在没有任何人员伤亡的情况下,妥善解决此事。
“将军,我有一计,或可解城门之危。”
说话的乃是金吾卫长史詹文锐,他也算是符南的亲信,在一堆军中猛汉里头颇有几分才名。
“你有何计策,先说来我听听。”
詹文锐缓缓靠近对方的耳边,将脑海中的计策说了出来……
“什么?!不可!你这是在滥杀无辜!这罪名我可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