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离开凛家去警局的路上，魏荷给晏空月看过唐鸢的照片。
照片上的小姑娘，脸蛋上带着点婴儿肥，两只大眼睛里充满了灵气，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梳着马尾，一看就是天真活泼的高中生，可现在...
“唐鸢，你还记得唐知吗？”
唐鸢的头僵硬的动了动。
突然，凛灼的电话响了。
唐鸢刚刚垂下的头发，瞬间又飞了起来：“吼！”
“魏荷！你们到哪儿了？”
“二公子，我们已经到批发市场门口了，你们在哪里？”
“唐知...跟你一起来了？”
“对对对，我们一起！”
听到唐知的名字，唐鸢又顿了一下。
“我出去接你！”凛灼看了一眼晏空月，见她点头，才离开。
“好！”
“唐鸢，你姐姐来了！”
可唐鸢怔愣了一下，马上又变得有点暴躁。
“嘘，姐姐马上就来了！”
唐鸢却往两边看了看，好像在找什么。
“唐鸢...”晏空月马上抬手制止她：“你是...怕吓到姐姐吗？”
唐鸢好像听懂了，僵硬的点了下头。
“别怕，姐姐最爱的就是你，你收敛一下气息，姐姐就不怕了！”
“鸢儿，小宝...你在哪儿？”不等唐鸢有反应，唐知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可她只能看到晏空月和她身边的鬼将军。
晏空月手指一弹，一抹金光洒向唐鸢，周围的空地都亮了几分，她的身影也很快在唐知的视线里出现。
“小宝？你是小宝，对不对，我是姐姐呀！”唐知终于到了晏空月的身边，就在她要扑向唐鸢的时候，晏空月拉住了她。
“让我...过去！”唐知泣不成声，她的乖巧漂亮的妹妹，变成这样一定很疼，她现在顾不上想唐鸢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只想抱住妹妹，替她疼。
“不行，再等等，她现在浑身都是煞气，会伤了你。”
“我不怕！”
“等等，她在收敛气息！”
很快，唐鸢周身暗红色的雾气肉眼可见的变淡，再消失，可露出的身体却是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破烂的校服下，是斑驳的淤青，两腿之间还有凝结的血液，胸口和腹部一片片焦黑，她们在警局看到的尸体是经过法医清理过的，而现在眼前的唐鸢，才是真实的。
“小宝！”唐知捂着嘴凄厉的喊了一声。
魏荷早就瘫坐在了地上，就连很少情绪外泄的晏空月都红了眼眶。
凛灼一个大男人，硬汉，都侧过了头。
“姐...”一个花一样的少女，发出来的声音竟然像金属与石头摩擦出来的一样，显然，她的喉咙也受了伤。
那一夜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们并不知道，晏空月当然也不会告诉他们，但是，任谁看了都知道，一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很快，远处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凛灼缓缓吐出一口气，转身去迎走过来的警察，并且抬手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宝...过来，让姐姐抱抱！”唐鸢的父母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叫唐鸢小宝，他们不在了以后，唐知怕妹妹想念父母，就一直叫她小宝。
唐鸢梗了梗脖子，悬着的脚往前迈了一下，可又缩了回去。
“小宝不是最喜欢姐姐抱了吗？”唐知微笑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握紧的掌心被指甲刺的生疼，可这疼也只是让她尽量的保持清醒，并不能代替她心里疼。
“空月！”魏荷跪在地上，爬到了晏空月的脚边，她不是在祈求什么，只是她现在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
“小荷，你说。”晏空月蹲下扶着让魏荷坐在地上，并给她输了些灵力。
“帮帮她们吧！”几天的相处和凛家人对晏空月的态度，她也能看出来，这个比她年龄还小的小丫头是有本事的，而且，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鬼将军呢。
“嗯，我会的，放心！”
“姐...”唐鸢沙哑颤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委屈。
听的唐知捂着胸口，差点又哭出声。
“乖，过来，昨天还听你班主任说，你又考了全年级第一，姐姐给你买了礼物！”唐知在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太阳花的头绳。
唐鸢终于迈出了那一步。
“来，姐姐给你扎头发！”唐知也爬了起来，满是泪水的脸，笑着向妹妹招手。
唐鸢走了两步又停下，扭着头，肩膀也缩了起来，好像很害怕。
“宋将军，退后！”
“是！”马蹄声和甲胄摩擦的声音远了一些。
唐知踉跄的奔向了她唯一的亲人，在唐鸢身前停下了，她在等，等她的妹妹走出最后一步。
远处的警察无声的看着这一幕，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也有兄弟姐妹，看见这一幕心里都难受的不行。
终于，唐鸢看清楚了自已的姐姐，低着头缓缓的靠进了那个她熟悉的怀抱。
唐鸢的魂魄因为充满怨气而凝成实质，可唐知的手却颤抖着不敢抚摸那个千疮百孔的身体。
“好乖，小宝最听话了！”
唐鸢活着的时候，很懂事也很乖巧，是爸爸妈妈眼中的乖宝宝，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同学学习的榜样。
父母活着的时候，她最喜欢撒娇，耍赖，可父母不在了，她一夜之间长大了，成了姐姐唯一的精神支柱。
“坏人...都...死了！”唐鸢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嗯，小宝很棒，给自已报仇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给自已报仇。
“姐...姐，不...怕！”
唐鸢的声音很低，可夜是安静的，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疼了一下。
“姐姐不怕！”唐知突然明白了，妹妹是在担心自已害怕，是在保护她。
被折磨的时候，唐鸢很害怕，一直哭，苏子涵怕她的哭声引来保安，就威胁她，如果敢哭，就把她姐姐也抓来，唐鸢为了不牵连姐姐，咬着牙忍受着百般的凌辱，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姐姐不能有事。
可她还是听到，那几个魔鬼离开时说：“听说她姐姐长的也很漂亮，不知道，滋味怎么样。”
她本想爬回家去保护姐姐，可是她太疼了，浑身都疼，最后只爬到了杂物间的门口，没有肿起来的那只眼睛，死死的盯着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去过现场的警察，都记得那个眼神，尤其是凛灼，是他给她合上的眼睛。
突然，平地起了阵阵寒意，一群警察都打了个冷颤。
只有晏空月知道发生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