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原项尘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刚一眯着,温师妹那双猩红的眼睛就又将他从睡梦中惊醒。
他清楚地听到自已的心跳砰砰砰地跳动着,仿佛张嘴便能跳出口中。
她居然抢走了送自已的剑!
自已的剑被抢走事小,温师妹向来耳根子极软,只要等到她的心情平稳下来,自已哄上几句她就一定会还给自已的。
但如果温师妹又再次突然发疯,往小了说摔摔东西,打打闹闹就过去了,若是往大了说,拿着锐利无比的藏锋剑到处砍人,那岂不是会危害到宗门的安全?
师尊若是怪罪下来,他作为大师兄一定脱不了关系。不行,他必须找一个人看住她!
马上他心中就有了合适的人选。
季无伤。
他是温祈安的护卫,全宗都知道他们两个关系最好,所以让他去看管温师妹再合适不过了。
念罢,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往温家住处。
不时,一庄宏伟的庭院便矗立眼前。
远远的,原项尘便看到一道白色身影屹立古树之下,那人面如冠玉,身姿隽永,耍着一套凌厉的剑法,剑芒所过之处,卷起满园的落叶飞舞。
剑出叶落,轻柔的树叶仿若化作飞刀,割破虚空,荡起阵阵破空之音。
季无伤果真修得一手好剑,天赋与自已不相上下,还好他无心权势,只一心向剑,不然不失为危及自已地位的一大对手。
“季兄的剑法越来越凌厉了。”原项尘轻拍双手缓缓向他走去。
季无伤闻声立马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收剑入鞘,双手拱起,毕恭毕敬道:“原兄谬赞了。”
原项尘是温初安的师兄,而季无伤只温初安的护卫,所以面对他时的姿态自然要放低一些。
原项尘很是受用,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几日不见,季兄的剑法又是突飞猛进啊。”
季无伤摇摇头:“不过是沾梓芸的光罢了,若不是她给了我这把绝情剑,我想我如今已经止步不前了。”
原项尘感叹,果然小师妹无论是对谁都是如此善良啊。
“小师妹实在是个难得的人儿。”
“对极,对极。”
寒暄结束季无伤问道:“项尘兄前来所为何事?”
原项尘这才想起正事,正色道:“师妹仙骨被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我想请你过去探望探望她。”
季无伤闻言面色一紧,握着剑鞘的指结瞬间泛白。
前几日,他刚从章梓芸手中得到此剑,他实在是喜欢得爱不释手。他本就是个剑痴,遇到此等好剑,就不禁沉浸于剑道之中。
这几日可谓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练绝情剑。他现在只怪自已太过投入,居然不知宗里有此事发生!
若是当时他在现场绝对不会让小姐的仙骨被他人挖走!
“不知是何人所挖?”季无伤强压着心中的愤怒,语调中多出几丝颤抖。
“温天赐。”
温家那个草包老二?他怎么敢!
“所为何事?”
原项尘轻叹口气,单手扶额,痛心道:
“这说来话长,师妹带梓芸游玩,把梓芸半路丢下,梓芸本就身子骨弱,自从那次受到惊吓,身体就每况愈下,难以愈合。宗主寻药师问药,说是只有极其稀有的五灵仙骨才能完全治愈,而温师妹恰好……”
原项尘自然而然隐去了他自已的责任。
“居然这么巧么?”哪怕心思直率如季无伤,也不禁多了几丝怀疑。
“是啊,就是这么巧,起初我也不敢相信,但罗药师作为宗门的五长老之一,在整个宗门都颇有权威,定然不会欺骗你我,而且挖骨之事与是经过宗主同意的……”
季无伤心头一紧,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埋怨谁去,他总不能去埋怨小姐的亲生父亲吧,他怎有资格?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前去看望小姐。”
原项尘拍拍他的肩膀也是放心离去。有季无伤在,他一定能全心全意地看管住温师妹。
远远的,原项尘仍能听到大院中传来的阵阵声响,剑锋劈砍瓷器而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大抵是季无伤在发泄愤怒吧。
看到季无伤手中握着梓芸送他的绝情剑,他联想到温师妹送自已的藏锋剑已被寻了回去,不禁心中缠绕上了几丝若隐若现的疼。
温师妹,无怪乎你的亲生父亲都不待见于你,而更宠爱小师妹,这次你是真的太过绝情,难道你想连我们之间最后一丝羁绊都要斩断吗?
你与小师妹之间有矛盾,是不是连自已这个大师兄了也不想认了!
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原项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另手遮阳,只觉今日的阳光格外地刺眼,让他徒生烦躁。
……
流云宗
今日艳阳高照,风高云淡,温祈安眯着眼睛,望向顶上的蓝天白云,顿觉心情大好。
昨夜她刚拿回了藏锋剑,便早早起床到院子里练习剑法。
她意念一动,藏锋剑分裂为九把飞剑,指诀一点,九把飞剑蹭地一声一齐飞出,速度之快,在虚空留下道道残影。
几息之间就将巨大且坚实的假山分成整齐划一的石头块。
藏锋剑果真锋利无匹,穿石斩物,削铁如泥。
只是她现在没有剑技,尚不能发挥他威力的十分之一。
下一刻,她指诀一转,九把小剑,穿透竹林,直奔大门而去。
“何人在此造次!”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不好,莫要误伤了路人!
温祈安心下一惊,指诀再一捻,九把飞剑失了灵力推动,直直插进精铁大门中。
但还是发出了“当”地几声剑鸣,剑身没入厚实的精铁门,从外面只能看到九把剑柄悬挂在门上。
若不是她收了神通,藏锋剑可轻易穿透大门。
下一刻,季无伤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大门外,他自然也看到是温祈安在操纵着那几把剑,才打消了有刺客的顾虑。
自原项尘找过他后,他就焦急得不行,赶紧马不停蹄地赶来,如今看见温初安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已面前,那颗悬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他弯腰手杵着弯曲的双膝,大口喘着气,满头大汗。
“小姐,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