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时千泽来到前厅坐着,见到来求见的时千澄和问星辰。
时千澄开门见山道:“皇兄,臣弟遇到了问姑娘,她说秦婕妤出了事,臣弟一听,只怕是皇嫂遭人陷害,臣弟便与她去调查了此事……”
话没说完,便被时千泽连忙打断:“你等会儿……你怎么会遇到宫女先不说,她是怎么知道秦婕妤的事的?”
“哦,这个啊。”
时千澄做了个停顿,问星辰主动解释道。
“陛下,奴婢之前送给过大皇子一个桌游,大皇子发现了规则的漏洞,今日便唤了奴婢,想晚宴结束后指点奴婢一二。”
“奴婢便来朝阳殿等候大皇子,谁知秦婕妤突然出事,大皇子便没心情再指点奴婢,让奴婢先回了,奴婢回司苑司的路上碰到了宸王殿下。”
那桌游的事时千泽倒也听说过,这说法还算合理,时千泽没追究,静静听两人还要说什么。
“皇兄您也知道,臣弟与问姑娘有些交情,此次,从西域带了些东西回了,想……送给她……”
时千澄接过话头说着,脸上还泛起了可疑的红晕,时千泽也逐渐浮现起“不会吧不会吧”的表情。
六弟不会看上问星辰了吧……
倒也不是不行,但不太配……吧?
不对,仔细想想,好像也挺配的,这姑娘虽然有些冒失,但总能鼓捣些新鲜玩意儿,确实适合六弟爱玩的性子。
再一看,两人站一块,俊男美女,还都是没长大的孩子样,嘶,还真挺配。
问星辰虽是罪臣之女,但也大义灭亲,立功不少,六弟若喜欢抬举她做个侍妾倒也可以。
这是好事,六弟可算铁树开花了。
原本沉浸在猜疑链情绪中的时千泽,就这样被时千澄突如其来的桃花打断,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
面对时千泽审视的眼神,时千澄越发显得难为情,似乎被看穿了心事,让时千泽越发肯定了自已的猜想。
问星辰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大兴地位最高的两个男人,没看懂两人这番眼神交流是在干嘛。
时千澄说就说,为什么要吞吞吐吐呢,他们商量好的剧本没这出啊。
在问星辰奇怪的注视下,时千澄轻咳两声,继续说道。
“臣弟听问姑娘说了事发经过,据说秦婕妤是收到虚假家书受惊,才离了席,臣弟直觉这其中有问题,便回了宴席。”
说着,时千澄从袖间掏出一个包起来的手帕,打开里面是几片烧焦了的纸张。
“臣弟检查了宣政殿所有灯笼烛火,发现了这疑似家书的残骸。”
时千泽接过包裹,仔细一看,残骸上的确有秦家出事相关的字眼,还有被烧的只剩一角的家族印章图案。
有家族印章,难怪秦婕妤会相信这封来历不明的家书。
也许这字迹与秦婕妤熟识的某些人是一样的,才更让她相信,方才情急之下还未细问。
至于残骸的真假,稍后找秦婕妤辨认就是。
“六弟总是能为朕分忧,朕心甚慰,只是,就算找到了这家书,也不能确定此事与皇后无关。”
“皇兄,您再仔细瞧瞧呢?”
仔细瞧瞧?时千泽有些疑惑地重新看向信纸残骸,又将那残骸对着光源来回转换角度。
忽然,在转换到某个角度时,时千泽顿住,声线有些惊讶道:“这是……凌波墨?”
“是啊皇兄,臣弟也觉得这像极了凌波墨,凌波墨十分稀有,墨迹上纸干透之后,便会在光照下呈现出波光粼粼之感,这封信的字迹虽然被烧的几乎失了特性,但还是有那两三个字能看出来。”
“的确如此。”
时千泽视线依然在观察着墨迹,一边回应着,随即他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人。
李修容没什么别的才艺,唯独爱丹青,家乡正是盛产凌波墨的东湖县,家中常年给她送墨入宫,时千泽自已也赏赐给她不少。
有人写了这封假的家书去害秦婕妤,若说谁能随手取墨而书,取到的就是凌波墨,也只有李修容了。
虽然不能排除别人故意拿凌波墨陷害李修容的可能,但这家书原本就是要被烧掉的。
若不是时千澄将其及时找了出来,等今晚宴席结束之后,皇后连夜去查,恐怕这家书残骸也被宫人清理走了,皇后也难以在无数的垃圾中找出一点纸张的碎块。
那别人刻意嫁祸李修容之事就很难成立,如此一来,还是李修容自已大意,或者因为知道家书会被烧毁,所以不在意,随手用了凌波墨的可能性更大。
也就是说,今日之事是李修容嫁祸了皇后?
时千泽不禁回想起皇后那坚定的眼神,比起李修容,时千泽本心自然更相信皇后,但比起皇后,他更相信无人能抵住权力的诱惑。
可皇后若是足够清醒,便能明白,只要她和瑞儿不出大错,如今皇子的资质、年龄、家族势力中,未来皇位多半就是瑞儿的。
就算以前在东宫时,皇后有对别人下手的动机,可现下对秦婕妤却是完全没必要动手的。
说来,出了这样的事,瑞儿还能沉住气,没有出来添乱为皇后辩解,让自已更怀疑皇后,可见心性够沉稳,确实是不错的继承人。
时千泽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这是多么可笑的一局,自已竟然差点中计。
李修容啊李修容,还真没看出来,她竟是这般心机深沉之人。
时千泽想起前段时日,巫蛊案中李修容对穆晴雪的死,似乎还有所隐瞒,自已虽然想查,但近日太过繁忙,还没来得及去查这件事。
思及此,时千泽对常顺低声吩咐了些什么,常顺便匆匆下去安排。
他对堂下二人说道:“六弟,你真是及时啊,有你真是朕的福气,今日宫中丑事让你见笑了。”
时千澄憨憨笑着:“皇兄,咱们当初共同度过的后宫生活,比这难多了,全靠皇兄照顾臣弟才活下来,如今能帮上皇兄的忙,臣弟才没白活啊。”
“说什么呢,你如今可是能为朕打江山的大功臣了。”
时千泽也笑了起来,屋内氛围一下子温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