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邻居家的小孩,闹着要跳楼。
说是跳楼,其实也不准确,两三岁大的孩子,正处在好奇阶段。而村里的自建房,四层楼的高度,阳台还在装修中,没有安装护栏。
小小的身子,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坠落下来。
门口已经围了几名大人。
“愣着干嘛呢,还不快去把小孩抱下来,一会摔着了!”
“你以为我不想?!”那人急了:“这老李家锁门了,根本进不去啊!”
“进不去你不会撬锁?!”
“防盗门,怎么撬,我报警了,只能等警察过来了。”
边想想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场面,大人们围在楼下焦急不已,无计可施。那幼小的身躯,在阳台上兴奋地走来走去,恐怕还以为下面的人在逗他开心。
“姨奶奶,抱抱。”
幼嫩的嗓音,咿咿呀呀,张开双臂,就要往下冲。
“警察呢?!警察怎么还没过来!”被唤作姨奶奶的女人,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花之间。
话音刚落,男童踩着边沿的脚一滑,整个人直挺挺地摔下来。
边想想甚至没来得及思考。
这个高度,对儿童来说,不死,也落得个重伤。
几步上前,摊开胳膊,下一秒,原本该坠地的男童,稳稳落在她怀里。
毫发无伤,甚至还乐得直笑。
“姐姐,抱。”
下一秒,人群所有的目光投放过来。
边想想浑身的血直冲脑部,她慌忙把孩子放在地上,就往屋里冲。
议论声,不绝于耳,刺激着她的神经。
“我……我刚才没看错吧,她……她竟然……”
“我知道,以前新闻上也曾经发生过这种事,可我记得,是……粉碎性骨折。”
“可刚才我看……她没事啊。”
边想想手止不住地颤,哆嗦着关上房门,她的手掌上,盘旋着雾气。
她不是人,徒手接一个高空坠落的孩子,同样是动用了自己的能力。
这个镯子,已经,控制不住了。
深吸口气:“边想想,冷静,冷静。”
翻箱倒柜,好一会,才从抽屉里找到布包,连吞两颗药下去。
体内翻滚的气息,在逐渐平静。
手里的药瓶很轻。
晃了晃,只有不足两天的量。
边想想还没来及因为这个事情发愁,第二天,她家的门槛就快被人踏破了。
对方是小男孩的家长,听说了昨天的事,特意来向她道谢。
各种营养保健品,提了一堆,一边递过来,还眼泪鼻涕的:“姑娘,昨天的事,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孙子……我都……”
嗓音哽咽,说着,又要哭。
边想想坐立难安,只能硬着头皮,迎他们进来,然而她放在身侧的手,一直在颤抖。
她在害怕。
“没什么,我那时没想太多。”
可若是思考过,她真的不会这么做吗?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从她眼前流失?她恐怕做不到。
“你的手……”说着,好奇的目光,凑过来,与边想想对视,又恐觉不合适。
边想想如惊弓之鸟,向后缩了缩。
“没……没什么事。”
对方的神色很吃惊。
那个高度,没把边想想砸伤,已是万幸,而她的手,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可能,是奇迹吧。”边想想开口,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的不安。
夫妻两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有探究,更有怀疑。
或者说,看她的眼神,就是在打量一个怪物。
但最后,二人什么都没说。
边想想以为可以松口气,可第二天,她的事,被大肆宣扬。
就连她去镇里上个街,都听到有人在讨论,东关村一个姑娘,徒手接了一个坠楼的儿童,且两人毫发无伤。
她想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这件事,早已被传到了记者耳中,她匆匆跑回家,遇见的便是被记者迎上来的场面。
“是边小姐吗?你是不是有超能力?不然为什么这个高度,接了小孩却不会受伤?”
麦克风凑上来,快要贴到她的脸,粗粝的表面,磨得边想想脸颊生疼。
她皱了皱眉,想发作,可更多的人,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人群中,她看到了村民。
甚至有人,在劝她。
“想想,你就接受采访吧,这是好事啊,能让你出名的。”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咱是做好人好事,又不是偷摸拐骗,应该上电视给其他人做做榜样。”
“别不好意思啊。”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耳边盘旋,边想想头痛不已。
有人在拽她的衣服,让她凑近摄像机前,还有人,在替她回答。
而她本人,却在害怕,在发抖。
不能,这一段视频,绝对不能拨出去。
“当时的场景,别提多炫酷了,就那么一瞬间!”那人眼睛一亮,做出上前的姿势:“边小姐就冲了上去,下一秒,那小孩就在她怀里了。”
她握了握边想想的手,拍她的手背:“想想,就是我们村里的女英雄。”
她被人群围着,被夸赞,被推来赶去。
边想想的脑子乱成一团。
“别说了。”她的声线很低,混于人群中,几乎听不见。
她听到人群里传来的声音,他们怀疑她异于常人,说要带她去医院检查。
“我没有。”她摇头,一张脸血色尽失。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很大,要抓着他,把她往人群外面拽:“没事,就是走个流程,我们都和节目组说好了,要给你奖金的,你不用担心。”
“我不要。”边想想脸色更白,她摇头,像受了刺激,惊惶不安。
“没事……”
“我说了,我不要!”一甩,却出了事。
随着一声尖叫,刚才拉着她手腕的男人,痛苦地坐在地上,正捂着胳膊。
有点生活常识的人,一眼,就看出了为何。
“老……老刘的胳膊竟然断了!他……他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把胳膊甩断了。”
人群立刻噤声。
这得有多大的力气,才能将一个成年男人的胳膊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