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绿林忽然就被一连串的传闻震得晕头转向。
阴山有个叫小凉山的山寨,被镶蓝旗诏安了!
小凉山转头把镶蓝旗和镶白旗干掉了!
小凉山没满意,又把正红旗和正蓝旗干掉了!
小凉山占了州城,要造反了!
正黄旗、镶黄旗和正白旗要去干小凉山了!
他们没干,小凉山又招安了!
小凉山要出征萧国了!
小凉山招兵买马了!
小凉山寨主吹哨子摇人了!
这其中最震撼的传闻,莫过于最后一条。
据说,小凉山的头领都是天神下凡转世!当时一共下凡了一百零八位神仙,转世之后散落各地,目前小凉山已经找回了十九个。
小凉山寨主一片薄已经发出集结令,凡有天生异象者,皆可投奔小凉山相认,一旦确认了身份,马上就能做个头领!
要知道,如今小凉山的头领可不是普通山匪,那是正正经经的金国三品游击将军!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上岸机会,万万不能错过!
就算弄错身份也不要紧,小凉山也有一笔丰厚盘缠送上,不让人白跑一趟。
金国绿林瞬间就沸腾了,无数人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这年头,谁还没点异象?
俺天生耳聪目明,想来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俺定是其中之一!
俺闻见饭菜味道就走不动路,必是食神无疑!
俺小时候贪玩,俺娘亲口骂俺是日游神,俺滴娘哎,原来竟是在提醒俺的隐藏身份!
俺......
不光是金国,就连曌、萧两国靠近边境的绿林都掀起了一阵挖掘身世的热潮。
一时间,似乎全民的身世都变得不同寻常且扑朔迷离起来。
在这个娱乐匮乏的世界,这个传闻集齐了伦理、解谜、神话等几大群众喜闻乐见的流行元素,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遍了三国。
......
曌国,大政殿。
今日的朝会气氛很是凝重。
去岁入冬时,圣上乾纲独断开了恩科,仅以治国策论抡才,遴选出百二十名少年俊杰。
其中圣上钦点的状元郎诸葛诩堪称绝艳,一篇《灭金六疏》让众位内阁学士都惊为天人。
圣上自是对诸葛诩喜爱非常,不但授了御前侍读这等清贵职司,更是数次邀其留宿宫中,秉烛夜谈。
宫里传言,圣上只等诸葛诩历练些年月,便是内阁首辅的第一人选。
一时间,状元郎成了大曌朝堂炙手可热的人物,无数大佬争着抢着结交这位新贵。
更有那不要脸的,想出各种由头宴请状元郎,只为让家中小女“无意间”撞见状元郎,上演一出花前月下。
“正人君子”们一边怒斥这些不要脸的连脸都不要了,一边加紧在亲族中寻找适龄且貌美的嫡女,准备效仿。
这种潜力股不想办法笼络到身边,那还做什么官?
回家种地去吧你!
正德帝见群臣闹得太过分,干脆赐了状元郎一件麒麟服,亲口警示了群臣。
“诸葛诩,朕之麒麟也,若令诸葛不喜,朕自查之。”
言辞之激烈,让群臣对诸葛诩的“圣眷之隆”一时无言。
可谁都没有料到,正是这位当朝状元、候补首辅、集圣眷之大成者,竟然在朝会上和圣上正面刚起来了!
曌正德帝面色阴沉,显然在极力压制怒火。
“诸葛诩,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诸葛诩梗着脖子,一副直言进谏的模样:“圣上,臣知道!开海禁,乃是违背祖制,是大逆不道!”
“放肆!”,正德帝大怒如狂,戟指诸葛诩,“朕为天子,自当以万民为本,祖制若不合时宜,朕自当改之!”
诸葛诩据理力争,一步不退:“好一个以万民为本,开了海禁,波涛之间有巨寇往来,海民危至矣!”
正德帝手指划了一圈,将殿中将领囊括在内:“寇可往,朕之虎贲亦可往!”
诸葛诩面带悲愤:“汉以强亡,圣上亦欲效仿乎?!”
吃瓜的众臣大惊,纷纷呵斥:“大胆!住口!岂可与亡汉相较?!”
正德帝忽然笑了,他手指轻叩御案:“诸葛诩,莫非汝家中,在经营海贸?”
诸葛诩脸腾的一下红了,他右手指天:“臣耕读传家,若有私营海贸者,天地共击之!”
正德帝不置可否:“汝口口声声祖制不可违,朕好教你知晓,祖制的祖,是朕的祖,朕死后,自会和祖宗交代,无需汝操心!”
“又言海上巨寇,汝当朕不知,沿海多有豪商以海贸获巨富,豪商尚且不惧巨寇,朕何惧哉?”
“这海贸,朕非开不可!”
诸葛诩浑身颤抖:“圣上既知有百姓靠海贸为生,还执意开海,岂不是要与万民争利?!”
“哦?”,正德帝眼神玩味,环视一圈,重新看向诸葛诩,“豪商,便是万民么?”
诸葛诩语塞,半晌才嘴硬道:“白马亦为马,豪商亦为民!”
正德帝哈哈大笑:“诸葛诩,朕念你读书十余载,实属不易,速速退下,如若不然,朕定不轻饶!”
诸葛诩被正德帝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了,他忽然激动道:“若开海禁,昏君尔!”
“诸葛诩宁辞官!”
正德帝勃然大怒,咬牙问道:“汝当真不惧死?”
诸葛诩缓缓摘下官帽,脱掉官服,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以沉默表示反抗。
“好!好!好!”
“来人!将这狂悖之徒拖出去斩了!”
“慢!斩了便宜他,将这厮流三千里!发配到宣府死囚营!”
“御林军!着尔等一千人马,好好护送这厮,朕要让他死在边关,为朕流尽最后一滴血!”
诸葛诩怒哼一声,不待御林军索拿,转身往殿外就走。
临走大声喝唱:“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正德帝脸色铁青,群臣噤若寒蝉。
当日,诸葛诩在一千御林军押送下,前往宣府。
旬月后,宣府传来消息,诸葛诩死于一次和金国的小规模战斗之中,残尸已就地掩埋。
正德帝怒气未消,又令宣抚司索拿诸葛诩家中老母,下了诏狱。
几日后,诏狱一场大火,诸葛诩老母尸骨无存。
正德帝携盛怒之势,再议开海禁之事,朝中众臣皆讷讷不敢言。
海禁遂开。
......
“你说你是谁?”
李牧看着面前这个清秀俊俏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俊俏少年笑得很肆意,像脱离樊笼的雀鸟:“帝君,不认识了?我是文曲啊。”
“文曲星的文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