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部覆灭一事，小凉山做的隐秘，虽说赫哲部从此除了名，连带着清风山、桃花山两座山寨也都只剩下了秃山，但知情人全数归顺了小凉山，江湖上半点风声没漏。
李牧也不在意，不就是绿林声望少一些么，和正白旗无穷无尽的报复比起来，那都不是事儿。
就在李牧趴在舆图上，琢磨着冲了哪座山寨赚点声望值的时候，一封“绿林贴”送上了小凉山。
“佩瑜，这老熊寨什么来头？”李牧甩着手里贴着黄纸、沾着鸡血的信封，“牵头攻打府城，这么猛？”
赵佩瑜面色慎重：“寨主，这老熊寨距离咱们小凉山有七八十里远近，在鸡鸣山盘踞。”
“寨主熊巴力，绰号老熊，此人天生巨力，擅使两柄狼牙棒，五七十人近不得身。”
“寨子里另有头领十二人，合称四梁八柱，各有独到之处。”
“老熊寨喽啰过三万，战马五六千，据说还有火炮。”
“是阴山这一片最大的山寨，有小寨子拍马屁，尊其为阴山绿林魁首。”
张独山抱着他的巨斧，眼里闪过认同之色：“是个汉子，有胆气！就该打府城，整天窝在寨子里做什么，像个守闺的娘们儿！”
众人皆笑，只有胡余庆脸色无奈：“胆气他姥姥！我估计，老熊寨这就是没粮了！”
“兄弟们，你们不管钱粮，不操这个心，咱们山寨眼下战兵不过千人，战马将将五百，算上赫哲部掳来的妇孺，满打满算也就三四千口。”
“你知道山寨一天消耗多少粮食？将近一百石！”
“老熊寨战兵三万，算上妇孺，得多少人？一天吃多少粮？”
“不打府城，他们得饿死！”
嚯！
听完胡余庆的分析，众人悚然一惊。
李牧也是头疼不已，毕竟胡余庆说的都是实情，人不是机器，是要吃饭的，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梁山泊几十万大军，都是靠什么生活的。
赵佩瑜接过胡余庆的话头，感叹道：“确实，之前这些大小山寨，还能靠着部落和村子的供奉，加上山里猎物丰富度日，可现如今连绵大战，哪还有什么村子。”
“至于山中野物，嘿嘿...”
众人皆沉默不语，入冬以来大雪不停，哪里去寻野物？
听说一些小寨子都开始煮树皮充饥度日了。
“余庆是辛苦了些”，李牧端起酒盏，虚敬了胡余庆一杯：“不过不用着急。”
“老话说的好，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这不是就有人上赶着送东西来了？”
“这次攻打府城，咱不光要分钱粮，这些寨子里的人，那也不能放过啊！”
“佩瑜、幼蛟、阿楚，点三十骑兵，随我去老熊寨赴宴”，李牧放下酒盏，语气肃穆，“独山、冠军、童生、老刁，整备山寨兵马，随后开拔。”
“山寨留战兵二百，启雄守家。”
“我不在，山寨一切由启雄做主。”
“诺！”
一众头领皆起身抱拳，恭然领命。
李牧拍拍手：“哥几个，咱现在就走，早点离了山寨，也好给余庆省一顿。”
众人乐得不行。
“哈哈哈哈，对对对，咱留着肚子去老熊寨吃，老熊那老小子既然要开宴商讨大事，总不能不管饭吧！”
“能省一口是一口，你看胡余庆都开始哭穷了。”
“嘿，你可别说了，老胡现在是大管家，当心回头给你穿小鞋！”
胡余庆一脸苦笑，连连作揖：“兄弟们，我老胡可没这意思啊，再困难，也少不了兄弟们的吃喝不是？”
玩笑过后，李牧带着赵佩瑜、沈幼蛟和耶律楚，只带着三十骑出发，直奔老熊寨。
风雪如刀，小凉山众人都带着羊皮暖帽和手套，夹毛披风裹得紧紧的，就连马腿上都用细麻绳绑了软皮子防止冻伤。
李牧自从般若龙象功进了第三层，浑身气血奔流若长江大河，倒是不惧这些许寒冷。
一行人顶着风雪，一直行到残阳将坠。
“寨主，前面不远有个背风的山坳，咱们将就一夜再走吧”，赵佩瑜早早洒出斥候游骑，将前路探得明白。
李牧也不矫情，这年头赶路可不是后世，高铁一小时三百多公里，七八十里路，走个两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期间风餐露宿不可避免。
有个背风的山坳，这都是幸运的，若是找不到背风之处，那就只能扒拉个雪窝子凑合。
“好，点堆火，兄弟们烤烤鞋袜，也给马匹刷刷毛。”
不多时，到了赵佩瑜所说的山坳，这是两座山夹成的一条窄峡，入口极为狭小，复行数十步后，豁然开朗。
竟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开阔山谷。
早有斥候点起了巨大的篝火堆，李牧一行人架起大锅，胡乱熬煮些加了肉碎的黍米，滴水成冰的天气，这一碗肉粥，可比什么干粮都管用。
“寨主，喝点水”，沈幼蛟从怀里拿出一只水囊递给李牧。
李牧打开囊口，一股酒味儿瞬间弥散开来，这是怕水囊结冰，加了少半烈酒。
李牧喝了一大口，随即感叹道：“说起这酒，我有个法子，能制烈酒，等过几天让余庆试试。”
耶律楚闻言打趣道：“幼蛟兄，酒掺少了吧，寨主这是嫌没味儿哩。”
沈幼蛟也笑道：“那下次，我不装水了。”
李牧哈哈大笑：“却不是为此，只是若酒足够烈，就能避免刀枪伤口疮痈糜烂，眼下天寒，倒是无虞，若是天气炎热，刀枪伤口不易愈合，兄弟们都不陌生吧。”
几人何止不陌生？每年军中多少好汉子，都死在刀枪伤口糜烂上，听闻李牧有法子，顿时围拢在他身边，想要问个详细。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急切的声音忽然响起。
“好汉能治疮痈？！”
“大虫扑咬伤口可能治？！”
赵佩瑜脸色大变，霍然站起循声看去，就见峡谷口行来一群人。
这群人都做猎户装扮，为首之人手托钢叉，头顶硕大的虎头盔，此时眼神急切，直勾勾的盯着李牧。
队伍中间，两个小凉山斥候游骑垂头丧气的低着头牵着马，都不敢看李牧等人。
赵佩瑜气得脸色刷白。
妈的，小凉山的斥候，竟然被几个猎户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