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兆兰母子离开后,那几位民工也相继离开了。
秦桂珍还是第一次出远门,看到这陌生的街头,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她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
“兆兰,咱们该怎么办啊?难不成就这样露宿街头?”秦桂珍紧紧抓住如兰的手。
邮局和附近的杂货铺都关门了,这附近又没有住宿的地方。
宋兆兰叹了口气,继而将目光转向亮着灯光的邮局,“看来咱们今晚只能在此露宿一晚了。”
秦桂珍惊诧的张大了嘴巴,“这怎么行?万一遇到了坏人该怎么办?”
宋兆兰毫不犹豫的朝着邮局走去,“你们在火车上没休息好,我知道你们累了,要不今晚我守着,你们安心的睡吧。”
“不行,晚上的温度低会着凉的!”秦桂珍一口拒绝道。
“姐,我们真要在外面睡?”宋如兰也觉得不可思议,“没有床我睡不着。”
宋兆兰怜惜的看了她一眼,“出门在外就这条件,先将就一晚吧,我明天再去找找,看看这附近有没有旅馆。”
“好心的老板娘给的五毛钱,咱们今晚一顿饭就用光了,大家还都没吃好。”秦桂珍忧心忡忡的说道,“要是找不到你爸,咱们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宋兆兰看着手里的纸板,运筹帷幄的说道:“今晚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夜市的人流量的却不小。但凡从此路过的,都会停下来看看这牌子。我相信不出几日,这件事就会广为流传,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可万一他不是在这里呢?”秦桂珍早已心乱如麻,一想到兜里还揣着钱,便隐隐担忧。
宋兆兰淡淡一笑,“妈,这里挣钱的机会,可比咱们村里大多了。你放心,就算找不到爸爸,咱们有手有脚的,也不至于会饿死。”
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邮局的屋檐下,宋兆兰连忙将手里的纸板垫到水泥地上,让如兰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咱们来这里,主要就是为了找你爸爸,没找到你爸爸,挣再多钱有什么用?”秦桂珍失落的,一屁股坐在放行李的编织袋上。
那封书信像根鱼刺一样,一直梗在她的喉咙,在秦桂珍看来,丈夫无疑是和梅秀英好上了。
她现在迫切需要找到建成,好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在宋兆兰看来,命运已然发生了逆转,如果能找到爸爸,自然是极好的。
今晚夜市熙熙攘攘的人群,给了她莫大的鼓舞。
她的心里又隐隐担忧,如果爸爸已经和梅秀英好上了,不认她们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能先想办法挣钱,争取做到有饭可吃,有衣可穿,有床可睡。即使爸爸不认,她们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宋兆兰不敢苟同她的观点,“妈,你这话就说错了,爸要是真跟梅阿姨好上了,不认我们怎么办?有了钱就不一样了,咱们起码不会流落街头,不会缺衣少食。”
这几日的舟车劳顿,让秦桂珍身心俱惫,她合上眼睛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你的想法倒是一套一套的,可挣钱哪有这么容易?”
陨城和川地接壤,居民普遍嗜酸喜辣,偏向重口味。
龙城的菜无疑太过清淡,今晚的宵夜明显不合她们的胃口。听到那几个民工抱怨,说是食堂的伙食差也就算了,在外面竟也吃不到合口的饭菜。宋兆兰就想着,得尽快去火车站,进批一次性餐具,好早点做小吃生意。
她淡淡一笑,“妈,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挣钱的点子,就是需要本钱……”
“得多少本钱?” 秦桂珍立刻紧张起来了,这几日的钱花得流水一般,眼瞅着钞票只进不出,她的心都是疼的。
看着母亲那如临大敌般的样子,宋兆兰只好往少了说,“可……可能得50块。”
“不行!”秦桂珍一口还绝道,“统共就剩下几十块了,这钱咱们得留着保命,不能拿来冒险!”
宋兆兰就知道会是这样,只好叹了口气,“唉,先休息吧,余下的事等明天再说吧。”
好在现在是夏季,屋檐下不热,就是蚊虫多了些。
她们穿着长裤长袖,涂了些风油精后倒也安逸,妈妈和如兰很快睡着,宋兆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眼下的情况虽不至于太糟糕,可还是得尽快找到爸爸,让他悬崖勒马才是啊。
从夜市到工业园的工人宿舍,不过三四里路,这点路程对干惯苦力的工人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那几个工人倒也仗义,回到宿舍后,很快就打听起宋建成来。
小伙隔壁房的就是瓦工师傅,他们本来睡着了,被这帮小伙子吵醒后自是十分不满。
那个脾气大的索性起来拍门,“唉,兄弟,这都几点了?明天一早还要上工,你们不睡我们还要睡呢!”
“对不起,对不起!”年轻的那位小伙子赶紧开门道歉,“对了,兄弟,你也是瓦工,可知道这附近的工地,有没有一个叫宋建成的?”
“宋建成?”那人抓耳捞腮,“这都快十一点了,你找他做啥子嘛?”
年轻的小伙子立刻欣喜的问道,“你知道他?”
“不就是五号房的工头嘛,有什么事明天说,睡了,睡了!”那人打了个呵欠,不耐烦的离开。
“真是五号房的?”小伙子赶紧抓住他的胳膊,“你确定没记错?”
“你怕是发神经哟,这么激动干啥子嘛!”那人不悦的甩开他的手掌。
“他老婆和女儿找过来了,老乡快点告诉我,那个宋建成是不是长宁省陨城人?”小伙子激动的问道。
“好像是长宁省的,至于到底是哪个地方的就不知道了。我说人家老婆找上来,你个瓜娃子激动个啥子嘛!”那人压低声音,八卦的说道,“我之所以会知道他,就是听说他和做饭的工人搞了外遇。”
“竟有这等事!难怪他老婆会找过来,不成,就冲着那瓶啤酒,我也要去会会他……”不等他说完,隔壁那位就像看傻子一般瞅着他,“兄弟,你现在去分明是坏人好事,我看不如等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