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崇劫不希望个个生分了,一辈子能碰见的人本就少之又少,遇见岂有不珍惜的道理,都说前世的无数次擦肩才能换来一面之缘,心下想到这些话不经一笑,道:“韩濡依,别这么见外,都是自己人。”
熄火,再叹去,杨幼清楚,站在自己身前的人,不过是把韩濡依当成了兄弟而已,就冲着他这么的为大局所考虑的气魄,也的确不是自己能够达到的,就此,也就不便再由着自己胡来,反倒是得说一句圆话:“在军中都是兄弟,没有什么上级下属的,韩濡依,你快喝下解药吧,拖不得。”
“好。”韩濡依也明白她对自己的意思,反正是利用着的,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为了拿到军策,好早日想到破解瑶距水关的法子,这中毒之苦自己都受的,还有什么是自己受不下来的呢?
韩濡蝶也顾不得别的,烫手的碗拿捏在碗沿,掂量下过重了些,她从来也没做过这种事情,可到这个时候了才知,自己原来也能把这些事情做的顺风顺水,根本不如以前在脑子里想想的那样麻烦。
韩濡依小嘴轻咽,药是十足的难喝,无奈是烫的,要是一大口下去,别是把嘴给烫烂了。
见她是小口喝药。
尚崇劫才注意到该去照顾起杨幼,见她自己拿着药粉,转手拿过,道:“你的手不方便,我来。”
四周沉默下来,只有一些小声忽起。
里头的一个如屏风一般的帘子落下,也就是上次让韩濡蝶躲着的小地方,隔绝掉了其余人,剩下的却是杨幼与尚崇劫,好在光还是能透过一些小洞而过到里面。
忍不住自己心间所想,杨幼下意识的问:“崇劫,你记不记得,当初我在你身边第一次受伤的时候?”
尚崇劫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回过眼低头为其上药,自己又不是变态,记一个男人在自己身边第一次受伤做什么?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杨幼是有龙阳之癖,但自己的确不是这类人,也好几次的躲避,可总是没办法解释清楚,甚至是说明自己并非异类,而是欣喜女子,却见杨幼反倒是更加欢喜,也不知他欢喜个什么劲儿。
见他未回答,杨幼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或许早已忘却,但我记得啊,那时候是在抵抗入侵,我也是在你身边当参谋的第十日,我为你挡的箭……”
说出那挡箭,尚崇劫也不是全无印象,那时的自己的确是年少轻狂了些,竟是完全不把所有招式放在眼里,一个大意,差点命丧,好在是杨幼救了自己,从此,自己便认定了杨幼会是自己的兄弟,对他也是格外的照料与关心,哪知就让他这么小子“日久生情”了呢?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收敛,实在是悔不当初啊!
外头三人跟听故事似的,稽算子是听得昏昏欲睡了去,韩濡依喝完药之后眯起眼就睡了过去,韩濡蝶反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原来他们当年还有这么一段深刻的结缘故事呐,也难怪杨幼哥哥会在阿劫哥哥身边这么多年,实属是阿劫哥哥庆幸。
话讲完,却都不见得尚崇劫有任何的反响,上好了药,却见得他起身。
杨幼有些张皇失措的叫住道:“崇劫……”
“幼……”尚崇劫都不知该如何说:“你明白的,我是个正常人。”
“我明白。”杨幼清楚,难不成自己又说错什么?
“所以,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
“可你刚刚对韩濡依说不见外,自己人……那,那我算什么?”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那兄弟之间就不能忆从前事了?”
“杨幼,你所记的那些事,再提又有何意义?”
“对你而言无意义,可对我而言,那是我们之间最初最好的时候,是任何之后的光阴都代替不了的,你明白吗?”
尚崇劫见他如此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也犯不着再多话,或许对他,自己除了兄弟之谊,再无其它,只道:“夜深了,你早些休息。”
迅速出了帘去,望着人都纷纷睡下,韩濡蝶反倒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只留下:“好好照顾你阿哥,别的无需想太多。”
韩濡蝶见他这么匆匆忙忙跟个背后有猛兽似的,却自己没听得杨幼哥哥有说什么骂人的话啊,怎么就能把阿劫哥哥吓成这样呢?多问一句:“阿劫哥哥你哪儿去?”
“我回自己的帐内休息。”
“为何不在杨幼哥哥的帐内与我们同休息?”
“军中事务繁多,要是有人寻我不得反倒还容易出乱子,可懂?”
“嗯,蝶儿懂了。”
“乖。”
健步如飞,不带有一丝怠慢。
里头的人,过了好久才出来。
杨幼瞧着自己手腕的旧伤暗自神伤,他一点都未有歉意,就算是对兄弟之间,难不成也是这样的吗?自己手指的新伤是他所包扎的,还真是丑。
“杨幼哥哥,你在里面这么久做什么啊?”韩濡蝶要不是一个犯困,没支撑住的滑空了,可能还就这么睡了过去,站起身,盯着四根包的跟小萝卜似的手指头,强忍住笑意道:“这不会就是阿劫哥哥给你治疗的吧?”
杨幼无奈承认,要说平常也就算了,可要说现在特殊的时候,还得明日给韩濡依把脉,这样子的确是不合适。
韩濡蝶拉过杨幼坐在一旁,细心解下这一圈又一圈的“裹脚布”,嘴里还埋怨道:“阿劫哥哥真的是,做事就不能耐下性子嘛,跟阿哥一个德行,都是认准了死理不改变的人,就没见得变通。”
“韩濡依是个懂大局的人,怎么可能会跟崇劫一样?”
“那你还真是把我家阿哥想的太伟大了,在我眼里,就是个站在自己的立场说话的‘小老头’。”
“哈?你这么想你阿哥的?”
“那可不。”韩濡蝶还没得意上呢。
韩濡依一声嗯哼,直接把韩濡蝶吓得手抖了一下。
杨幼见之,掩嘴一笑。
韩濡蝶见是想说梦话呢,反倒不甘示弱,道:“我这就是没想到,不是怕,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