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被冻麻木,随口呼出热气,白茫茫清晰可见,韩濡依越发迷离,时日将至似的,支撑不下去,转而微雪飘下,这一幕可真美啊!
又恍恍惚惚想起了少时,父母在侧,一家人观赏雪景吃团圆饭,那滋味真是万般不由言,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谁也无法料到。
迷迷糊糊,听见了有人在喊自己。
“韩濡依!”
一声撞破了她四周的寒冰,雪点点化作雨露流淌在脸庞,亦是流进了他的心底。
“尚崇……劫……”韩濡依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睁眼。
望着眼前人已经如此狼狈,尚崇劫想起她毕竟是女子之身,难免会撑不过去!再加上雨雪霏霏,怎能再有气力。
吩咐人立马将其放出。
尚崇劫顾不得自己是将军姿态,起身缓缓扶下了韩濡依已然满脸霜白,头俨然是一片雪白,疼惜之色跃然于面上,不加掩饰,直接背起了韩濡依,奔向了自己的帐内!
稽算子直跟着后面,说不上话,也插不上手,只是默默的看着,心想趣意,二人相辅相成,也算是白首。
回到帐内,蜡烛多燃了几根,炭火也烧的旺了。
四周温暖了许多。
回来一路,尚崇劫都听见韩濡依在嘀咕着什么,不清楚到底在念什么,可自己定然不会让其出事!
一把将韩濡依放到床上,浑身的衣物都湿透了,不能盖被,一想如此立马叫人去把韩濡蝶唤来给其脱去衣物。
“赶紧把汤送进来!”尚崇劫吩咐了小兵,这人一受了寒,汤擦身,捂严实,姜汤水,暖心身,一样也不能少!
稽算子本还有一些疑虑,只是不知道疑虑在何处,突然灵光乍现,才回了一句:“小祖宗好像帮杨幼将军一起去看中毒的士兵了。”
尚崇劫怒气冲冲,直言:“那就不能把她召回来吗?”
稽算子叹气,道:“怕是不好轻易召回,杨幼将军腕上有伤,怕是很难诊断,应该是需要有人帮忙。”
等回来的小兵进来通报还真是如此,跟稽算子的说法如出一辙。
尚崇劫气不打一处来!杨幼手腕上的伤明明是他自己烫上去的,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神经!现在拖延的不只是中毒的弟兄,还有命在旦夕的韩濡依,实在越发厌恶杨幼。
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桌上,凿出了一个大窟窿!
某些人还没有瞧过这阵势,在场所有人都直呼:“将军息怒。”
小兵这时候出言:“将军与这位韩公子都身为男子,为何一定要让他妹妹来帮他脱去湿衣?”
“这……”尚崇劫乃是正人君子,可他也绝对不是那种能固执己见之人,事发突然,绝非是想占人便宜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再看向稽算子,想询问一下他的意思。
稽算子也看得出来尚崇劫如何想,眼下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道:“那就有劳将军为韩濡依卸下湿衣。”
得到了言语上的认同。
尚崇劫又有了自己一番焦虑,叹了口气,心中沉闷,就算是如此,瞧见了她的身形,也得对她负责才是,若自己拒不认下,那又算得什么男子?
愣神之下,不见得尚崇劫的下一步举动。
稽算子焦急,对着众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可他们哪能走?没有见尚崇劫发话,这脚步便是挪不动了。
尚崇劫极为牵强的说出了两字:“走吧……”
这才使得帐内只留下了稽算子。
稽算子有些不懂尚崇劫的考虑,直言:“将军是怕自己背负上小人的名义吗?”
尚崇劫有些扭捏了起来,眼里不敢看向韩濡依,盯着烛火,出言:“她毕竟是女子……”
稽算子自以为想了一个好办法,道:“那到时候我帮将军作证,就说是韩濡蝶过来帮她脱下了湿衣,又回到了杨幼将军那处继续去帮忙医治那些中毒的士兵。”
“骗人勾当,不可。”
“那将军是想对韩濡依负责?”
“我……”尚崇劫的眼里跳跃这火苗。
“将军不必如此忧虑。”稽算子淡笑一言:“您善举之下的行径,想必韩濡依她不会为难了您。”
不见尚崇劫答应。
稽算子逼迫言:“难道您想看到韩濡依熬不过今晚吗?将军您可得想清楚,您现在还不救人更待何时?这军营之中还有谁能为其脱衣解带?再拖下去,怕是性命攸关!”
脑中翻腾如沸水,泡冒如灼人之火,定下心神如移火而倾,得知自己何思。
尚崇劫眼一闭,再一睁,淡漠道:“你出去吧。”
稽算子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信得过为人,稽算子也算是无奈之举,可惜的自己不是女子,不然哪会轮得到让尚崇劫一个男子看光了韩濡依,此事虽不雅,可若闭上嘴,也不会让人知晓,所有人都当她是个公子,又有何人会说呢?
共处一帐,二人成双。
本一路杀伐果决的尚崇劫到了眼前要做的事情上却显得唯唯诺诺起来。
火烛摇曳,心下慌乱。
步伐僵硬,手指颤得停不下来。
走到韩濡依面前,见她已然昏过去,不省人事,这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登徒子。
要她突然醒了,四目相对,可如何好解释?
万般思绪一拥而上,气的是又恼又羞。
眼一闭,心一横。
“韩濡依,你放心,若你因为我而不愿嫁于他人,我定会对你负责。”
誓言定下,尚崇劫才在心上有了些安抚。
渐渐褪去韩濡依的外衣,湿答答的雨露过手,刺骨寒凉,涌上心头的是不忍,她一个女子,怎挡住这些,定然是寒气入了体的,想着也是加快了动作。
到了里衣之处,尚崇劫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再如何说也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感知到没有湿,也就不去管,拿起被褥将韩濡依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一旁的汤腾空着白雾。
拿起布来浸湿,小心翼翼为韩濡依擦拭手与脸,其余的地方尚崇劫也不敢触碰。
滑到脖颈处的时候,尚崇劫血脉喷张,感知到自己的异常,立马皱眉忍耐!
健步出了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