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崇劫不是什么铁石心肠,虽然打心底里面觉得杨幼有自己有诸多的不合,不过若当真杨幼出了什么危险,自己也得拼尽全力护他平安的。
刚转身出帐,就见杨幼独自蹲在了原地。
回忆往昔,竟觉可笑。
不知该说些什么,尚崇劫将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感知秋意正浓,酝酿出一句:“怎么不回去。”
“看来你很想我回去吧。”
“我只是担心你在外面吹着风,会对身体不好。”
“我们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说话了。”杨幼许久才察觉,他未有夹带着将军之姿,而自己也未有携带着谋士之虑,二人就像是故友,淡水之谈。
“听说三更半夜你给蝶儿熬了汤药。”
“碰巧而已,自己感觉有些受了风寒,想喝点,没想到派上用场。”
真想逃离,他问的每一句都是关于韩濡蝶的,那自己……是否已经在他的眼里看来不曾重要过,都说多年的朝夕相处,总该产生些情愫,难不成他的心当真就是铁做的?
想着,杨幼的脚一抬前。
“杨幼。”
“如果你是为了蝶儿来感谢我的,大可不必,我压根也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回去好好歇息,别太累了。”
“嗯……”
末了,杨幼加快步伐,离开了此处。
尚崇劫不知从何而生的愧疚,总觉自己好像欠了别人,不知该如何去偿还,他只把杨幼当成了兄弟,若他喜欢上了蝶儿,自己愿意撮合他们在一起,也没有必要这样吃自己的醋吧?不过是手背测了一下额温而已,看来自己还得多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得离韩濡蝶远点,免得杨幼又跟自己生气。
韩濡依正巧将稽算子送出。
反正在里头坐着也没什么意思,饭也吃了,汤也喝了,在稽算子眼里看来,事情的走向正往好的一方面,就此,别的无需担心,就得看尚崇劫该如何正中韩濡依的下怀了,有一步旗走的妙,可还需助一把力,平平无奇,可做不到事半功倍,反而还拖了。
“将军。”稽算子见之一笑,停顿下。
明眼人也都知道理,韩濡依一眼精明,看了两眼二人,心中生了底,言明:“不如我将算子就送到这里,劳烦尚将军,再送送算子吧。”
“好。”尚崇劫心知肚明,看也看了,留在这儿没多大的用处,正巧这神棍要回去,自己不如陪着走一道。
一路上。
焦烂味儿冲天,直奔着人的鼻尖。
往往有一处地方是最浓的,这里就是要医治那些伤兵,稽算子路过这时都得捂着鼻子,脸上透露出痛苦的表情。
尚崇劫都是面无表情,不过见身旁稽算子这般反应,自是不爽,坦言:“有这么难受?”
“将军……万分抱歉,实在是鄙人受不了这味道。”
“那里头的人也都有着自己的家室,也都有着自己难以割舍的亲人,如今他们背井离乡,有的少了一只眼睛,有的断了一只耳朵,有的腿跟手都不见全,神棍,你既然都能算出我的贵人,那他们呢?他们这一群平民老百姓,为祖国洒热血的那些小伙子们,为何他们的命运就是这样子的,他们有否转机?”
“将军心慈仁厚,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与杨将的一些理念不合吧?”
“他……自有他的一套说法,我并未说他是错的。”
“可您也并非完全认同。”稽算子更担忧的是尚崇劫,直言:“您无法真正体会到杨将心中所想,那么现在就由我来告诉您,正所谓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想必您也是熟记于心,而您记得的不是以自己为先,不是以自己为私,这是您作为一个将军所最宏大的品德,正是因为如此,您才能成为一代战神,不过我要说的一点就是您终究也会葬身于您的这番理念之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太过无私的人,便会被别人所狠狠针对,您之所以有今日这般风光,有今日的这般理念,全全是因为杨将护您到今日,也且记一记我之前同你所说的几句话——道谋心中便分明,远望他处无糟糠。或非来年姻运转,除却幼涵无再良。”
“神棍。”尚崇劫暗暗记下了这些话,表面上装出一副觉得他在骗自己的假样子,不知所谓道:“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什么意思吗?或者说是有什么用吗?别以为这些话真的就能唬得住我,这次打不赢瑶距水关的,却因为现在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策略,你所说的也只不过是按照实际情况的来,说什么未卜先知,不过是说一些大实话,引得人心惶惶罢了,脑子是比我这个好使,知道利用人来助自己,可惜我这个战神的名头是用拳头打出来的,不是用嘴巴说出来的,好好回去吧,这些将士远在他乡,除了我担心的他们谁还能担心他们。”
“他们家中还有亲人想着他们,将军又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尚崇劫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实在是对他太过宽容,问:“神棍,说到底你跟杨幼是一伙的吧?”
“将军为何要这样想?”
“不然你一直为了杨幼说话做什么?”
“看来这是将军误会了,算子有一些话该说,但有一些话只能是道天机不可泄露,至于杨将,全凭将军心中所想,可唯一要记住一点,绝对绝对要待他好。”
“他同我是亲如手足的兄弟,不用你说,我自然也会对他好。”尚崇劫实在不愿意再听他废话。
迈着自己的步子,离开了稽算子身边。
本着一颗仁心,自己混到了今日,他实在不信什么天命命数,命都该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为何所有的人都让自己多多注意杨幼,自己只不过是把他当成兄弟了,难不成他还会背叛自己?应该不会才对,数年来他与自己同上过战场,同经历过风雨,要说所有人来背叛他,他都会信,唯独杨幼。
“呆小子怎么就是教不进去呢。”稽算子失望摇头,负手背,往自己帐处走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