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他们的别墅很近。
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纪阮将他带回去之后,给他简单处理了伤口,换了身干净衣服。
不知不觉天光渐渐乍现划破了夜色。
他始终坐在床前。
他们的手彼此紧握着。
“顾衍,你先松开。”
纪阮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发现滚烫到不行,整个人都在冒着热气,像是发烧了似的。
顾衍的掌心也很热。
却紧握着不撒手。
轻眯的眸子甚至已经无法聚焦,虚弱的语气却显得格外坚定。
“不放。”
纪阮见他格外执拗。
便只能拿起旁边的通讯器,拨通了老管家的号码。
片刻后。
星际最好的私人医生被老管家一路给带了过来。
而此刻他的手依旧被紧握着。
顾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他早就感受到了那解药根本没什么用。
反而加剧了他体内痛苦的灼烧感,五脏六腑都仿佛在被侵蚀般,痛的无以复加。
“先放开我,让医生给你看看,阿衍乖。”
“不,不许去求他。”
顾衍知道这一切都是顾远洲的手笔。
他宁愿死。
也不想看着他的阿阮被别人威胁。
因为妥协就像是无间地狱的入口。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他喜欢纪阮会对他心软妥协。
但除了他。
顾衍不接受他在任何人面前低头妥协。
除了他,谁也不行。
想着。
顾衍便提前开了口。
漆黑涣散的眸光仅剩下坚定的爱意。
可他的话说的太明白。
纪阮不傻,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他侧过有些酸的眼眶,躲避过了他的视线,有些闷闷地“嗯”了声。
半个小时后。
私人医生才才走出房间,声音中满是叹息。
“顾少将他中了虫族最新研究的毒剂,本来就性命垂危,但又有腐蚀剂吊着他的命。”
“说是吊命,只是延缓他的时间,他的五脏六腑乃至浑身都会如同万蚁噬心般痛苦难耐。”
“等到身体都被腐蚀完,才会彻底解脱。”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歹毒,非要用这种折磨的法子。”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边叹着气,边摇着头。
闻言。
纪阮的脸色唰一下变得苍白。
“有什么法子能救他吗?”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颤抖。
紧接着就看到医生摇了摇头,语气惋惜,“腐蚀剂我可以解,但一旦用了药,他就会彻底丢了命,除非......”
“除非什么?”
前半句落下,听的纪阮身子一僵。
“除非能先找到虫族毒剂的解药,再解腐蚀剂,说不定还能有救,但这是虫族最新研制的毒剂,还没投入到战争中,所以我们星际医院中没有对应的解药,唉......”
说完。
老管家就将医生给送了出去。
纪阮看着卧室里昏睡的男人。
站在门口没进去。
现在他彻底明白顾衍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顾衍爱他。
所以不希望自已为了他向别人退让。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顾衍心中阴私黑暗的角落。
可他很好地压抑平衡着,他顾衍需要的也只是他多一些的偏爱。
面对这样的人。
纪阮没法不动容。
虽然他知道顾衍那些小把戏。
但他就是被硬控住了。
从灵魂到心灵,都在忍不住想靠近他。
可现在他怎么可能看着顾衍死在他面前?
想着。
纪阮转身离开。
他拜托老管家照顾顾衍后,就骑着小摩托往顾家老宅开。
沿路的风凛冽刮在脸颊上。
纪阮冷着脸一路风驰电掣,速度也越来越快。
直到推开顾家老宅大门之前。
他已经做好所有准备。
包括被顾远洲羞辱一顿,甚至看着他得意炫耀,然后再被威胁、逼迫等等,都已经在纪阮脑海中过了一遍。
只是没想到。
他看到的不是顾远洲胜券在握的脸。
而是顾老爷子冷着脸坐在客厅里。
地毯上是被五花大绑的顾远洲。
他的脸上满是憋屈的神色。
听到开门声,那几道视线同时投了过来。
“小阮来了。”
“顾爷爷,你没事吧?”
纪阮意外地挑了挑眉,缓缓朝他们走来。
“我只是想退休了,不是老眼昏花了,我还没死呢,就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呵,我搞事情?是你从来都只偏爱顾衍,根本半点都没考虑过我,都是顾衍,他害死了母亲,凭什么他还能继承顾家的一切,过得风生水起,我却要承受一切?”
被五花大绑的顾远洲狰狞着低吼。
此刻所有的陈年积怨都似乎被他吼了出来。
顾老爷子目光凛冽,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顾远洲,你们的母亲到底怎么死的,你心里没数吗?那天本来她要去接应你们的父亲,结果是你半夜发了高烧,耽误了最佳的接应时机,才让他们一同殉葬在战场上。”
“是小衍将他们的遗体捡了回来。”
底下的男人泪水已经流了满面。
他一直都觉得。
是顾衍耽误父母的营救计划。
可没想到现在所有的错误都被推到了他身上。
男人眼神空洞失神地流着泪。
但纪阮没那么多耐心。
直接揪起了顾远洲的衣领,语气冰冷,
“解药在哪儿?”
男人的视线缓缓聚焦在纪阮身上。
仿佛看见了自已的光。
他的世界里就只有阿阮待他好了。
“阿阮,你相信我对不对,我做这些只为了我们,我想让你尊贵无双,想让你不用羡慕别人......”
顾远洲执拗地重复着。
他脑海中都是前世纪阮百般温柔耐心的场景。
“我知道错了,阿阮,前世是我的错,可我现在就尽力弥补了啊,你能不能再重新爱上我?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他的语气已经没了温柔意气。
只剩下狼狈、卑微。
可纪阮不是原主。
他低头望着男人深情流泪的眼眸,一字一句都说的都很残忍,
“顾远洲,爱你的那个纪阮早就死透了,你该对不起的人也不是我,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他,从始至终我都没爱过你。”
“你连这些都分不清,你这不是爱,而是愧疚心难安的执念罢了,现在我只想要解药,如果你真的还有一丝丝最后的良知,就告诉我解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