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小姐险些葬身火海,老夫人不仅不闻不问,还扣下为沈易安救命的郎中,露珠本就心烦,春蚕一哭露珠更是心烦意乱。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你哭能够将郎中哭来,还是能够替小姐把伤口医好。”露珠不耐烦道。
春蚕用袖口擦干眼泪便朝着门外跑去小姐的伤口耽误不得,今日我就是拼死也要把郎中请来给小姐治伤。”
没等春蚕出门,白汐便带着郎中推门进来。
白汐的一身白衣被鲜血染的通红,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见沈易安苏醒,白汐也并未多言,她把着腰间的佩剑守在门口,浑身上下都迸射出肃杀之气叫人不敢靠近。
郎中为沈易安把脉后又检查了一下沈易安后背的伤口,郎中的脸色也逐渐严峻起来。
“怕是不妙,沈小姐后背的伤口本无大碍,糟糕的是伤口和衣物已经紧紧粘连在一起,再不处理恐会感染,要想保命就只有强行将皮肉与衣服撕开。”
“我不怕痛,我只怕死。”
“沈小姐想好了,命虽然能保住,但老朽可不敢保证沈小姐的伤口会不会留疤。”
沈易安重复道:“我不怕痛,我只怕死,”
沈易安背部的伤口已经有些发炎红肿,因为发着高热,她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沈易安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她就一定会好好珍惜。
沈易安背部的伤口因为没及时得到救治已经开始溃烂。
衣物和溃烂的皮肉已经紧紧粘连在一起,要想治愈伤口,只能徒手撕开衣服和溃烂的皮肉。
沈易安背部溃烂的皮肉已经结痂,将粘连在皮肉上的衣物撕下,无疑是将伤口再次撕开。
郎中不想在原有的伤口下损伤沈易安没有被大火烧伤的肌肤,他撕扯粘连在沈易安皮肉上衣物的速度也变得极为缓慢。
这无疑是将伤口生生撕裂的痛苦放慢了几倍不止。
好不容易捱过了撕扯粘连在皮肉上衣物的过程,当郎中将药粉洒在溃烂的伤口上,一股锥心的痛感袭来,沈易安双手紧紧抓着床单,长长的指甲隔着床单刺入沈易安的手心。
剧烈的疼痛让昏昏沉沉的沈易安勉强清醒了几分,这点疼痛相对于眼睁睁看着自己孩儿在自己眼前被活活摔死,夫妻数十载竟全都是欺骗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沈小姐,还有最后一处伤口。”
“先生动手便是。”她的声音很虚弱,语气却极为坚定。
最后一处伤口最为严重,郎中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瘆人的伤口,为沈易安取下粘连在伤口上衣物的过程中,郎中不停的用袖口擦去额头的汗珠。
整个过程沈易安一声不吭,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嘴唇也被沈易安咬的不带有一丝血色。
守在门口的白汐突然跪在沈易安床头,她左手伸在沈易安跟前。
“小姐若是挨不住,咬着奴婢的手便是。”
春蚕看着自家小姐首到如此苦难急的直哭,露珠在房中来回踱步,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老天爷可以保佑自己小姐平安无事。
沈易安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
为沈易安处理好伤口以后,郎中也是紧张到出了一身的冷汗,就连沈易安身边最为稳重的白汐都有些不知所措。
郎中开好方子后,沈易安若无其事的吩咐露珠和春蚕送郎中出去。
沈易安的波澜不惊令郎中感到颇为意外,都说沈府小姐娇娇弱弱,这位五小姐却改变了郎中心目中对沈府小姐的看法。
“拿镜子来。”
白汐安慰道;“小姐不必看伤口,奴婢定会为小姐访遍天下名医,不叫小姐后背伤口留下一块疤痕。”
“拿来就是。”
白汐犹豫了一下,实在是沈易安后背的伤口太过狰狞,对于女子而言,肌肤相当于女子的另外一张脸。
白汐担心沈易安通过镜子看到背部的伤口会承受不住这份打击。
“拿镜子来。”
白汐微叹一口气,她扭不过沈易安,只好取来一面镜子。
镜中映照出少女的脸庞,沈易安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双桃花眼也是无精打采,只是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锋芒,教人不易察觉,高挺的鼻梁下的朱唇没有血色。
沈易安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出神,这是她十五岁时的容貌。
她收回思绪,将目光投向拿着镜子的手,那是一双因常年习武而略带薄茧的手。
沈易安出生时胎里不足,从小身体便不大好,沈将军为了能够让沈易安强身健体,从沈易安五岁起沈将军便带着沈易安习武,因着常年习武沈易安的一双手并不像其他贵族小姐生的一双纤纤玉指。
那不是她的手,沈易安的双手在为欧阳冷轩征战沙场,日日都要手握武器,那一双手早已磨的满手老茧,手部的肌肤也有些皲裂,关节肿大发黑。
沈易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她问:“白汐,我是不是在做梦?”
沈易安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她很怕这只是一场梦,到头来终成空。
“小姐你累了,休息吧。”白汐径直走到门口:“奴婢会一直守着你。”
沈易安睡的极不安稳,她一个翻身拉扯到背部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令沈易安猛的惊醒。
一觉醒来,再睁开眼,房间的摆设还是与沈易安睡前一样,白汐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物守在门口,白可不知何时也已经回来。
沈易安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沈易安忍不住落泪。
“小姐怎么哭了?”白可拿出帕子上前要为沈易安擦干眼泪,沈易安作势一把擒住白可的手腕。
白可心底闪过一丝惧意,难道自己和老夫人勾结被沈易安给发现了?
“今夕何年?”沈易安问。
白可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好端端的问起年号作甚?莫不是沈易安是吸入的浓烟过多把脑子给呛傻了?考虑到沈易安还是她的主子,白可答道:“天启瑞年。”
“天启瑞年。”沈易安的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如浪涛汹涌一样。
天启瑞年,她十五岁那年,是她遇到欧阳冷轩,痴恋欧阳冷轩,为了能够嫁给欧阳冷轩主动请缨上战场,甚至离家出走,以死相逼也要嫁给欧阳冷轩那年!
白可的哭泣声突然打断了沈易安的思绪:“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都怪奴婢没用,不能为小姐请来郎中。”
看着白可楚楚可怜的模样,沈易安心中一阵恶寒,上辈子白可总是在她面前做出一副人畜无害又楚楚可怜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