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安打量了沈璧君一眼,沈碧君的长相,只能算是小家碧玉。
她身上那件苏绣蜀锦的粉裙,全京城也找不出几件来,可见梅雨婷对她抱有多大期望,可惜沈璧君胆量不足,从她说话做事来看,沈璧君并不聪颖,梅雨婷这次要押错宝。
马车停在宫门前,庆功宴席摆设在武德殿。
走在进入宫门的路上,看着宫内的红墙绿瓦,沈易安心中感慨万分。
这外表华丽的宫殿,每一砖每一瓦,都是用人的尸骨所搭建起来,如果可以,沈易安再也不愿踏足这肮脏之地。
一路上,路过的宫女太监恭恭敬敬的朝着沈易安行礼,沈易安不由得一阵恍惚想起前世。
她凯旋归来,欧阳冷轩就连去宫门口接她一下都不曾,后来她后位被废,被侍卫押往天牢的路上,那些宫女太监对她更是毫无半分敬意。
此次庆功宴皇帝几乎将朝中所有大臣以及家中女眷全都请了过来。
宫宴上,世家小姐们款款入座,有如百花争奇斗艳。
老太监高喝一声:“皇上驾到。”
没等众人起身行礼,皇帝朗声道:“今日朕与诸君同乐,众爱卿不必拘礼。”
许是为了凸显对沈通的宠爱,皇帝趁着朝中大臣都在,当众赏赐沈通。
“沈爱卿镇守边关,大败敌军,朕心甚慰,传朕口谕,赐万两黄金,锦缎十匹,珠宝首饰各十箱。”
沈通谢恩道:“谢陛下。”
皇帝此举看似是在褒奖沈通,实为为沈通树敌。
朝中嫉恨沈通之人比比皆是,每年沈通回朝,皇帝都会赏赐不少财物给沈通夫妇。
皇帝今日此举,只会引得朝中大臣更加嫉恨沈通,而沈通只能更加衷心为皇帝卖命,稍有不慎就是千夫所指的乱臣贼子。
沈家世代戎马,沈老将军和沈大将军战死沙场后,沈家所有的兵权自然而然的全都到了沈通的手里。
自古帝王多疑心,沈通唯恐手握重权为沈家带来灾难,沈通曾一再主动上交兵权,但天启国中并无能够接管兵权的合适人选。
天启国的历代皇帝即小气又矛盾,他们希望手下的臣子有万夫莫当之勇,又怕手下的臣子立功太多太多威胁到帝位。
昔日陪开国皇帝打下的猛将如今只剩下三家。
宋家被皇帝派去镇守定北又被称为镇北王。
镇北王镇守定北多年,这些年来他将定北治理的井井有条,也称得上是一方霸主,皇帝也顺水推舟,封镇北王成为天启国唯一的异性王爷。
上官家祖上曾是宋家未出籍的家奴,到了上官家这一代,俩家交情要好,更像是朋友。
皇帝唯恐上官家与宋家联合谋反,只得铤而走险将上官家留在京城迫使宋家与上官家分开。
这些年皇族陆续清理掉了各大世家,上管家唯恐皇帝对上官家下手,上官大人便先下手为强,以上官家在朝中多年势力把控朝政,皇帝手中本就没有实权,上官大人这一举动更是让让皇帝彻底成为傀儡皇帝。
因此京中还流行着一句话,京城乱不乱,上官家说了算。
除去这三大世家,朝中大臣皆是无用,就算是有才能的大臣也不敢展露出来,他们唯恐下一个遭难的就是自己。
皇帝对宋家和上官家极为忌惮,上官大人没有主见,全看镇北王眼色行事,近些年来镇北王在离北恪尽职守极为本份,上官家也因此没有任何动作。
对于沈家,只要沈家安分守己,这几年里沈家绝不会有事。
最重要的是,在宋家和上官家没有垮台以前,沈家是唯一能够牵制两大世家的势力。
庆功宴上风云万变,在场的每个人,他们所说的每句话都可能引起无限风波。
看见沈通安分守己,皇帝心里也宽慰不少,现如今镇北王远在离北不足为惧,沈通回京最起码还要住上一个月,这京中终于不是上官家一家独大。
“今日诸位爱卿与朕同乐。”皇帝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举起酒杯,下面的大臣们也恭恭敬敬的举起桌上的酒杯回敬。
话音刚落,门外小太监高声唱道:“镇北王世子到,上官家大公子到。”
宫宴上本就紧张的气氛伴随着一阵脚步声,逐渐令人窒息。
一道爽朗的男声响起:“陛下可怪臣不请自来?”
传闻镇北王家的世子长相惊为天人,不仅是长相,治理军国也是有方,两年前镇北王世子仅带着两千铁骑击退匈奴十数万大军,一战成名。
宫宴上所有人都朝着大殿外望去。
只见一身着红色锦衣,外套着黑色狐皮大氅上的白发男子,大步流星的走进正殿,狐皮大氅上沾落的雪还没有完全融化。
从远处看白发男子身量纤长,他身后跟着一位白衣折扇的公子哥。
红衣男子逐渐走近,红衣白发衬托的皮肤白皙,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和微勾着的朱唇,引得在座的贵女们羞红了脸,红衣男子扫过似笑非笑的扫过大殿上众人,眼中尽是嘲弄。
“拜见陛下。”红衣男子极为傲慢的对着皇帝行了一个拱手礼,脸上却不带有丝毫敬意。
皇帝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他生硬的挤出两个字:“赐座。”
从红衣男子进入大殿开始,殿内的贵女们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身。
直到红衣男子入座,贵女们才依依不舍的回过头来。
有贵女喃喃道:“红衣白发的是镇北王家的世子宋袭野,旁边那白衣公子哥是上官丞相家的小公子上官茂勋。”
宋袭野和上官茂勋正坐在沈易安对面,沈易安看向宋袭野和上官茂勋时,宋袭野和上官茂勋也正在看向他们。
上官茂勋打趣道:“今日沈府的小姐们打扮的真是比花娇艳。”
“一群俗物。”
上官茂勋略微尴尬的打开折扇,用扇面挡住半张脸。
宋袭野饶有兴致地打趣到钱:“那个穿月白色裙子的蛮有意思。”
“她?”
上官茂勋不可置信道:“那也是沈府的小姐?你不说我都以为是沈府的大丫鬟。”
“宋袭野?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独道。”
听到有人在议论她,沈易安循着声音朝着宋袭野的方向望去。
宋袭野抬头,刚好和沈易安的眸光对上,宋袭野意味不明的举起桌上的酒杯朝着沈易安笑了笑,沈易安举起桌上的酒杯微笑着回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