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她不能走路了,还要买车?”
秦耀祖和秦守仁异口同声,再看向已经昏睡过去的刘小草露出了一丝嫌弃的意思。
这可是逃荒的路上,那车可都是每个人家的财产,那么多的东西都是靠着车才走到这里的。
他们家的车早在前面的时候被山匪给抢走了,现在身上也没有几个铜板,哪里来的银子去给刘小草弄车啊,就连吃饭都是个问题呢。
秦子明看这父子俩的样子叹了口气,转身就带着秦元庆离开了,也没有提诊费的事情。
提了他们也拿不出来。
第二天蒙蒙亮,秦晓晓美美的从窝棚里钻了出来,她偷偷的把之前硬邦邦的褥子里换成了空间新收的棉花,别提多舒服了。
大牛和香翠早早的就起来煮了野菜粥,又切了一些熏肉随便炒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美味,但好歹也是能果腹的。
吃完饭,一行人收拾了东西就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年纪不大的下人从远处走了过来,再李管家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
等到他走了之后,李管家看着秦晓晓眼神露出了一丝怜悯。
“昨天晚上刘小草死了。”
秦晓晓愣了一下,有点不相信:“她只是骨头有些错位,他们家不是已经请了大夫接回去了吗?”
“听说是接了骨也不能长时间行走,需要用车拉着。秦家父子不想带着她当累赘,昨天晚上给她勒死了。”
秦晓晓张了张嘴,眼神闪过一丝伤悲和复杂。
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王若愚也心疼的走上前揽住了秦晓晓。
“妹妹,别太伤心,这都是自已的命啊。”
庄茂勋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竟然能做出杀妻弑母的事情,这些人真是心狠透了。”
“若云姐,我没事儿,只是一时间有点震惊罢了。没想到强横了一辈子的刘小草,竟然死在了自已最宝贝的儿子手里。”
“这家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自私啊。”
秦晓晓叹了口气,朝着自家的骡车方向走去,几个孩子跟在她的身边,能看出来自已娘亲不是很开心,都乖乖的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这种感受才从自已的身子里慢慢抽离出去,秦晓晓才慢慢的缓了过来。
刚刚自已又被原身下意识的情绪影响了一下,不过经此一事,她明显能感觉到,原身那最后一点意识已经完全的从自已身体里抽离出来了。
她可能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吧。
这个家并不是不爱自已,而是每一个人都足够的自私,在利益当前,下意识的选择了自已。、
而她的幸福只是这家人衡量价值的一个筹码。
现在她懂了,也就离去了。
骡车的轱辘在地上转啊转的压出一道道的痕迹,像是命运的齿轮一样在旋转一样,带着秦晓晓朝着一个未知的未来行走着。
而后面不远处跟着的几个人,此时已经完全心力交瘁了,尤其是张春花,眼神更是一点光芒都没有了。
她昨天亲眼看着自已的公公和男人亲手杀死了自已的婆母,只是因为他们不愿意银子给她买一辆板车。
哪怕板车只需要花二两银子。
哪怕有一家人愿意卖给他们。
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杀了她。
这件事情就像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第一次张春花生出了逃跑的想法,离着一家人越远越好,这样自已还有一丝生机。
自已的孩子也才会有一丝生机。
可是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在这乱世自已该怎么才能逃跑啊。
张春花背着重重的行囊看着前面已经只剩下一个黑点的骡车突然有点羡慕秦晓晓。
虽然她被家人抛弃,但她自已却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间杀出了一条生路。
对啊,她可以找秦晓晓帮忙,她不是早就已经恨极了秦家的人,她能摆脱,是不是也可以帮自已摆脱。
张春花看着自已已经开裂的双手,破烂的只能勉强遮羞的补丁衣服,舔了舔一天一夜滴水未沾的嘴唇,心里下定了决心。
“娘,我好饿啊。”
秦宝乐走在张春花的旁边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小的身子已经瘦的皮包骨了,眼睛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小身子摇摇晃晃的像是马上就摔倒的样子。
“乖,等到前面休息的时候,娘给你挖点草皮煮煮吃好吗,你再忍一下。”
张春花强忍下眼泪,太久没有喝水了,她一滴眼泪都不敢掉下来。
秦宝乐却有点坚持不住了,他委屈的哭了出来。、
“奶奶呢,我想要奶奶了。”
之前自已饿肚子的时候,奶奶总是能变出来一点吃的塞到他的嘴巴里,哪怕是一把略带苦涩的草叶子做东西,都能缓解一些。
可是今天睡醒后奶奶却不见了。
秦守仁看到秦宝乐哭了,有点不耐烦的推搡了一把秦耀祖:“你那儿子哭了,你让他闭嘴,吵得人烦的很。”
秦耀祖本来也饿,身上又满是伤,心里烦躁一脚踹到了秦宝乐的身上:“小崽子哭什么,烦死了。你奶死了,别嚎了。”
秦宝乐没防备,一下摔倒在地,小脸正好面朝下,狠狠地趴在了地上。
张春花惊叫一声,扑上前把秦宝乐扶起来抱在了怀里。
秦宝乐的脸被地上的小石子划破,鲜血淋漓看着好生的骇人。
“秦耀祖,你还是不是人,这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能踹他,你踹死了你娘不够,你还要杀了你儿子吗?”
张春花尖叫了一声,秦耀祖这才看到秦宝乐满脸的伤口吓了一跳。
然后心虚的转过头:“我哪知道这小子会摔倒,一天就知道哭,烦都烦死了。”
秦宝乐又疼又饿又怕再次挨打,只能缩在张春花的怀里小声的抽噎着,本来惨白的嘴唇被血染的鲜红,反而显得有几分气色。
而导致这一切的秦守仁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别号丧了,赶紧起来赶路,若是跟丢了那贱丫头,我就把你们全都卖了换吃的。”
说完这些话,秦守仁也不管他们自顾自的朝着前面大步走着,甚至还喝了一口自已腰间竹筒里的水,丝毫没有半分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