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淮两人被管家李叔带去了老宅的会客厅里,一进去,宁淮就看到了端坐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宁老爷子,他的左右两边分别坐着宁以良、宁以新以及宁以珍各房人员。
而会客厅正中间,跪着两个人,正是宁以英和柳荷。
至于龙凤胎兄妹二人,则坐在大房的右侧,两人的父母跪在地上,兄妹两人单独一房坐着,看上去十分可怜。
宁海此时正低声跟宁莲说着什么,只是兄妹俩双眼肿的跟桃子似的,很明显是已经哭了一场,这更加证实了宁淮的猜测。
值得一提的是,季怀臻和宁城也在。
他们正坐在宁以良夫妇的右手边,除此之外两人身边还有留一个空位,正是为宁淮留的。
这还是自从宁城出车祸后宁淮第一次见到对方,对方左半边脸留着长长的刘海,将他的半边脸都遮盖了起来,额头上还包扎着一圈厚重的纱布,脸上毫无血色,紧抿着唇,或许是车祸带来的伤势还未好转,他身形瘦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宁淮注意到,宁城在看见他进来的时候瞳孔骤缩了一下,只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若不是宁淮视力极好,他都不可能看见对方的反应。
演技不过关啊。
宁淮心中感叹了一声,又看向坐在宁城旁边的季怀臻,此时对方正一脸尴尬地坐在椅子上,好像屁股底下长针头了一样坐立难安的一直低头盯着地板看,就好像他在地板上看到了金子一样。
这倒也是,隐约已经猜到今天宁老爷子把全家人叫来的目的是什么后的宁淮,不由得在心中同情了季怀臻一秒,季怀臻毕竟才认回来没多久,就得面对眼下这样尴尬的场景,他不感到尴尬就奇怪了。
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情形后,宁淮径直走到空位上坐了下来,而祝霜则像个木头人一样对眼下的场景视而不见,并站在了宁淮身后的位置。
宁淮刚一坐下,就被身旁的龙凤胎瞪了一眼,两个人肿着一双眼睛,眼里满是怒火与指责。
面对无端的指责,宁淮自然是不惯着对方,冷冰冰地看了回去,到底是久居高位的人,宁淮早已练就了一身的气势,只是冷着一张脸沉默不语地盯着龙凤胎看了一会儿,两人就有些害怕地转移了视线。
只是龙凤胎里的哥哥明显还有点小小的不服气,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又瞪了他一眼。
宁淮刚一坐下,主座上的宁老爷子就好像感应到了似的睁开了双眼,声音里充满了威严,冷若冰霜道:“既然人已经来齐了,那么我就讲讲把你们都叫来是为了什么。”
说罢,他看向了跪在会客厅正中间的宁以英和柳荷,低声呵斥道:“老二,你来说说吧。你说我把大家叫过来看你出丑是为了什么?!”
宁以英明显是以前被捧习惯了,当着兄弟姐妹以及这么多小辈的面跪在地上,他的脸早已羞愤的通红,好像那个煮熟的虾子似的,紧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肯说,只是恶狠狠地看向柳荷,眼神凶狠的仿佛想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一般。
而柳荷仿佛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她一样,即使衣服有些凌乱,刚做的指甲脱落了一个,她的面色仍旧十分平静,只听她语气平淡地说道:“今天爸爸叫各位过来,不过是为了商量我和宁以英离婚一事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让各位看笑话了。”
似乎是不敢相信母亲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离婚的事情,龙凤胎两人都惊愕地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柳荷,心理比较脆弱的宁莲很快就哭出了声。
只是宁莲也不想被在场的叔叔婶婶们看笑话,很快就压低了声音,同时用手帕抹眼泪。
听到宁莲的啜泣声,宁老爷子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到底心疼自已孙子辈中唯一的孙女,他对宁海柔声劝道:“小海啊,你安慰安慰你妹妹,别哭了,哭坏了身体可不好了”
看向宁以英夫妇二人时,宁老爷子翻脸比翻书还快,语气又变得严厉起来,好似那恶鬼一般抄起身旁桌上的茶壶就朝着宁以英脸上扔去:“你这混账!你还不赶紧说清楚你做了什么惹到你媳妇了,竟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面对宁老爷子的怒火,宁以新也不敢再倔下去,任由茶壶砸在自已头上,好在他身体还可以,被砸了头也只是感觉到一阵晕眩,并没有出血,过了一会儿后就缓了过来。
只是他到底已经54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父亲教训,感觉脸面都丢光了,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大声嚷道:“不是我的错!我怎么知道这个疯女人闹着一出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儿时,似乎是想起了自已以往每次一怀疑柳荷出轨就会打她的事情,宁以英的声音虚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没错!我看肯定是这个女人出轨了!不然的话我好吃好喝地养着她,她有什么理由跟我离婚!”
“爸爸!”宁莲不可置信道,她不相信自已温温柔柔的母亲会是这样的人,颤抖着声音问道,“爸爸,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妈妈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
一旁的宁海急忙点头附和,说实话,说出轨的人是柳荷他一百个不信,倒是宁以英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他到底说不出父亲更有可能出轨的话来,只是眼神恳切地望向宁以英,希望宁以英能说些什么反驳刚才的话。
面对一双儿女的恳切注视,宁以英知道自已说错了话,他就算再怎么也不能当着儿女的面说这种话,只是……
宁以英看了宁淮一眼,只见宁淮一脸兴味地坐在座位上,看上去吃瓜吃的很高兴,若是手边有瓜子的话,他肯定当场就嗑起来了。
宁以英气极,他满怀怨气地想道:要不是柳荷那个臭女人将他当年指使人调换两个孩子的证据全交给了宁淮,还总是威胁他曝光所有东西,他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这么被动,直到柳荷找到了宁老爷子面前才知道自已即将被离婚的事情。
宁以英根本没掩饰自已的行为,他刚才那一瞥在场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全都望向了宁淮,偏偏宁淮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竟然转头对一旁的李叔吩咐上一盘瓜子和一壶热茶来,他突然想嗑瓜子了。
在场众人:……
宁老爷子又一次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对这个孙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自从宁淮从CEO的位置上退下来后,宁淮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不止一次当着他的面说要退休的事情,而且以前他还能给他这个老头子一点点面子,虽然不会敬重长辈,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这么明目张胆地磕碜起长辈来。
只是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他们宁家人对不起宁淮,所以他才会对宁淮的一言一行视而不见,只是如今这状况,他心中还是生了些怒气,他只觉得宁淮是出于报复,才会搅得老二一家要离婚。
宁老爷子眼神一凛,语气冰冷:“阿淮,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面对老爷子的冷脸,宁淮好似瞎了一般,在李叔上了一碟子瓜子后,自顾自嗑了起来,漫不经心地回道,“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我来说,不合适吧?”
“再说了。”宁淮笑吟吟看向宁以英,一边嗑瓜子一边说道,“二叔应该,也不想,我说出去吧?”
宁以英听着耳边宁淮嗑瓜子的声音,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声音,却一声一声好像斧子一般砸在他心头上,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胆战心惊地想着宁淮是否会将自已做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他强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爸,不过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阿淮这个小孩懂什么!”
听着二儿子和二孙子的一来一往,宁老爷子也察觉到两人离婚这件事中隐藏着他还不知道的事情,当即决定将所有人遣走,留下宁以英夫妻二人好好询问一下。
只是不只有宁老爷子一人看出了异样,在场中哪个人不是人精,都看出了宁以英有什么把柄在宁淮手里。
在场四房里只有宁以新是孤家寡人地坐在位置上,但他好似毫不在意一般,一条腿支在椅子上,一边嗑着从宁淮那里要来的一小把瓜子,他朝一个小篮子里吐着瓜子皮,笑嘻嘻道:“二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不知道阿淮是咱们宁家的骄傲啊,咱们盛灵这些年不是阿淮拉扯起来的吗?他可比你精的多了,有什么不懂的?”
说完,他仿佛求证一般对着宁淮问道:“是不是啊?二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