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白玲拉住,靠墙站着,让一行人在面前路过。
这回,那陈将军未曾搭理他,而是朝着他搀扶的妇人细声安慰道:“福仔福大命大,相信一定会没事发生的,大概人已经齐了……”
后面的话,江凡听不到了。
看着夫妇两人的背影,他内心嘀咕道:“我靠!丢的孩子,不会就是这将军的儿子吧?怪不得,这么大动干戈,整个警局都在忙这事,看来那郝平川真没说错,认上亲就飞黄腾达了。”
正想着,耳边一句接着一句的“江凡弟弟”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奶奶好!”江凡不再多想,朝着那个尚不知名讳的贵妇人乖乖问了一声好,再向着那小女孩回应了几声。
礼数到位了,也省得些麻烦。
虽说以他这年岁,就算不叫也没有什么问题。
“你这个小家伙,怎么又到这里来了?你妈妈带你过来的?”贵妇人扫了周围一圈,没发现熟悉的身影。
“领导,他也是走丢的孩子之一,是被局里的同志接到这里来的。”白玲解释一句。
江凡默默闭上准备鬼扯的嘴巴,幽怨地看了旁边的白玲一眼。
他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又被一句话送回去了。
这下子自然是跑不了了。
两分钟后。
空旷的室内广场,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吵得人耳朵发疼。
至少,江凡较为敏锐的感官是不太受得了的。
很奇怪,小孩子要是听到别人哭,尽管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事,但是仍旧会跟着别人一起嚎。
这作为警员训练的场地就是如此。
二十多名警察,愣是拿这群哭嚎的三岁小孩没有办法。
只能连哄带骗地让这群三岁小孩安分一点,用糖,用好吃的,用玩具,什么手段都有。
还有些人焦急地进出,给这些孩子把屎把尿,换起了裤子。
整个训练场也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然而陈将军那对夫妇,却是好像闻不到一样,已经开始逐一去辨认那些孩子。
看着这一幕,江凡蹲到地上,无聊地拿起一根竹签,在地上画起了圈。
偶尔抬头看一眼情况。
他能清楚地看见那对夫妇两人表情逐渐变得严峻。
既然他也被带过来,证明这陈茂勋的儿子也是在三年前丢的。
总之,与他捡来的时间就算不一样,也不该偏离太多。
当时婴儿的模样,至多就是三五月份。
这样辨认,能辨认出来什么东西?
难不成是他们儿子身上有胎记之类的。
想到这里,江凡心中的大石头也就落地,他身上可没有任何胎记,整具身体上光滑得像一件白色瓷器。
他便沉下心思,在地上画起了圆圈。
赵漾漾也好奇地蹲在他边上:“江凡弟弟画的鸡蛋好像啊,栩栩……如生,对,就是栩栩如生。”
江凡:“……”
这么会撩小朋友,可你丫的也才五岁耶!
还有我这是正儿八经的圆圈,不是鸡蛋。
抬头找了一圈,发现那贵妇人已经凑到那对夫妇身边,正在说些什么。
而那对夫妇边上,也多了两个警察。
江凡记得他们两人,他们是和周立一样的模拟画像师。
看着边上也没有什么警卫,军人在警戒。
出于好奇心,江凡随口唬弄了几句赵漾漾,也悄悄靠近了几步。
听得他们在交谈。
侯建国:“陈将军,既然孩子当初身上没有疤痕和胎记,那我们就检查一下所有的孩子,排除掉那些有胎记的,这样速度能加快一点。”
妇人:“不行,我不放心,胎记和淤青分得清吗?万一有人看走眼了怎么办?”
陈茂勋:“你们警局准备好这些孩子的食宿问题,费用从我的工资里面扣,不够我再补。”
侯建国:“陈将军,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贵妇人:“我听说古代有滴血认亲的法子,要不试试?这孩子没有半点特征,也不好辨认啊!”
江凡看着这模样,一个孩子翻来覆去检查了二十来分钟,仍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反而陈茂勋吩咐起警卫员,去请人来照顾孩子和调来衣食住行的物资,一副要打持久战的样子。
江凡瞬间就麻了。
他精力充沛得用不完,在这里无所事事待一会儿,就已经浑身不自在了。
要是在这里待上十天半月,等着慢慢辨认,他得疯掉。
尤其是听到贵妇人谈到滴血认亲的法子,他再也坐不住,小声打断道。
“滴血认亲的方法是假的,出处是宋代一个著名的法医学家宋慈所撰写的《洗冤集录》中的滴血验亲法。西方科学早就证明这方法是假的,只要是同一种血型就能相融。”
这话一出,围着的几人瞬间都沉默了。
现如今,普遍社会面的科学认知都很少,别说是知道滴血认亲的不靠谱了,就连知道滴血认亲这事的人都极为稀少。
贵妇人微微皱眉,询问道:“小家伙,我可是在一些很出名的书上,见过滴血认亲这种古法可以辨别血亲。”
其余人也朝着江凡看来。
顶着几人的目光,江凡也不胆怯,直言道:
“滴血认亲,是把孩子的血液与疑似父母的血液放在一起,观察是否能够融合。
与其类似的,还有滴骨验亲,将生者的血液滴在死人的骨骸上,若血液能渗透入骨,就证明两人是亲属关系。
可这两样都是假的,我只是不想让你们白费力气。”
陈茂勋安慰一下身侧的妇人,随后也追问道:“孩子,你是怎么知道的?西方科学可不是万能的,古法能够传承下来,自然有他们的道理。”
“很简单,做个实验就知道了。”
江凡信誓旦旦道:“这里这么多人,而血型遗传只有ABO式普遍三型,我们滴一点血,看看有多少人能融在一起就行了,这里应该没有那么多父子母女的关系吧?”
实践出真知。
从群人听得懵懂的表情来看,就知道现在国内肯定还没有血型鉴定技术。
不过,想来应该也快要出现了。
江凡在首都图书馆那边,读到一本奥地利维也纳大学出版的书籍,里面提及到他们在输血技术取得了重大进展。
不出意料,这边的医学体系也会研究到这方面。
“这孩子说得有道理,这里这么多人,试试就知道了。”贵妇人想了一下,还是帮江凡说了一句话。
结果很明显,也很迅速。
侯建国身先士卒,第一个戳破手指滴了一点血,随后又一名警察滴了一滴血,然后……就融了。
很是意外,没想到随便一试便把谎言戳破。
那个旧警察是南方来的,和侯建国年龄相仿,绝不可能是父子关系。
侯建国人都麻了,这下子算是好心办坏事,还是办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