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查。”
虞景闲终究没有多说,但因着他笃定的语气,沈棠宁悬着的心倒也终归安定许多。
无论如何,这人跟自己总归是在同一阵营里的,这便够了。
彼时的沈棠宁被冷不丁砸在跟前的现实所惊愕,以至于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也没想着在仅剩的时间里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可能。
一如,她分明没有料想到,阴婚一事骤然被掀开,怕也只有她这个现世的媒人最是有嫌疑。
更不消说,彼时的李尧已是胆战心惊,他如实向孔怀成说明了先前宋听月所言,末了还不忘郑重其事地补充一句,“你仔细想想,宋姑娘说的未必全无道理。沈棠宁跟虞景闲之间绑定地太深了,以至于我们先前谁都没有发现这其中的不对劲儿。”
听着李尧煞有介事的一席话,孔怀成却还是一副茫然模样,“可沈棠宁先前确实也没有做出过任何不利于任务推进的事呀。”
李尧闻声,本就拧在一处的眉心无疑蹙得更深了些。
好半晌,他才不无颓然地道,“或许这才是她的高明之处,从一开始就把自己隐藏得极好。”
说出这话时,李尧赫然已是不自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带着孔怀成眼睛里也不由得泛着些惊愕又意外的无措姿态。
“我知道的,可都已经告诉你了,今晚上咱们必须要团结起来,否则后果谁也担负不起。”
临走前,李尧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现如今,孔怀成无意识他最后的筹码,若是能吸引这人一并站队,大抵还有机会与那异能者一战,可若然失了这份助力,他好此前的诸多筹谋,却都一并落了空。
想要借着安然抽身,换取九厄当铺给予的性命,也是万万不能的。
李尧相信,孔怀成定然也能知道其中利害,便也没再多说。
他着急想赶去找余下的大师商议对策,却是没注意到,孔怀成曾几次欲言又止。
“那你又凭什么证明,自己没有半点嫌疑。”
入了夜,在李尧好一番慷慨陈词之后,李尧终究还是原原本本承接了孔怀成的一应疑惑。可惜的是,那时的他再没有能挣得更多的辩驳机会。
沈棠宁与虞景闲趁势加入,毫无意外地选择跟孔怀成统一战线。
那一刻,李尧死心了。
他倒不是后悔转而向孔怀成求取支持,而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于不经意间分明犯下了跟宋听月一样的错。
除非他手握着说一不二的坚定证据,否则无端开始踩其他人,终究会给自己招致麻烦。
可怜他先前还曾对宋听月颇多鄙弃,可临到自己头上,却也是没能忍住,犯下了一样的过错。
当夜,李尧毫无例外的成为了被踢出局的人。
“总算又少了个绊脚石。”
一切尘埃落定之时,沈棠宁心中感叹,事实上,决定给李尧投票的时候,她心底里多少是有些不安的。
不为别的,只因自打接受任务,她分明是亲眼瞧见了李尧诸多付出,但可惜他们的目的却分明是相悖的,若非如此,或许还能真正成为朋友。
只是,如今看来,定然是全无可能了。
感慨不过一瞬的功夫,沈棠宁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桩要紧的事。
李尧终是因为种种缘故而反水,那下一个,会轮到孔怀成嘛?
虽说沈棠宁从一开始就对瞎神医抱持着怀疑态度,却也不得不承认,迄今为止,唯有他是坚定不移跟自己以及虞景闲站在一处的。
却也正是因此,反而愈发让沈棠宁有些无从设想,若是他们必然要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一步时,到底该作何取舍。
虞景闲却是无从了解沈棠宁的这些复杂心思,次日一早,有下属来报,说是找到了挖取铃姑娘尸身的人。
虞捕头即刻收敛心神赶了过去,瞧见的却分明只剩下个再无声息的尸体。
“怎么回事?”
虞景闲阴沉着脸问,好容易才找到嫌疑人,如何能任由其畏罪自杀?
倘若真要追究起来,他们这些负责办差的,可是难辞其咎。
“我们找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虞景闲不容分说的质问声起,便忙不迭有人仓皇应对,语速极快又极为干脆。
此时的他们只恨一开始循着诸多线索寻来的时候,没能知会虞景闲。
早知如此,许是从一开始就该叫上他一起,也好免了这顿无端的斥责。
“那就接着查。”
虞景闲掌管镇魔卫的时候,从不见有谁敢忤逆自己的意思,以至于冷不丁听到有人下意识出声辩驳,脸色便愈发阴郁起来。
一字一顿,字字铿锵,伴随着冷哼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时,其中的寒意无疑更甚了些。
那一刹那间,是否有人后悔自己情急之下的争辩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毕竟,虞景闲已经有了新的吩咐,而继续追查其中缘故,本也是他们这些人的职责,无从争辩,无处挣脱。
孔怀成先一步得到消息,亲自来找沈棠宁,说是想邀她一起前去。
起初,沈棠宁是拒绝的。
她本也不喜欢这上天入地也非要给人撮合成一对的混蛋行径,加之铃姑娘的尸身尚未找到,自己委实也没有什么心情。
“查探追凶的事,有虞景闲呢,咱们就当是去现场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孔怀成没把话说死,听上去淡然而无所谓的模样,却是让沈棠宁全无拒绝的理由。
她得去。
不光是为了铃姑娘,也是为了她自己。
沈棠宁终究是允了。
两人赶过去时,偏巧虞景闲等人刚刚发现了新的线索,正试图寻找铃姑娘的尸身所在。
“这马三是怎么死的?”沈棠宁问。
“还不清楚,但他很可能也是被牵连的。”虞景闲思忖片刻后道。
这样的答复远在沈棠宁预料之外,以至于她半晌都没有应声。
等他们循着线索追踪,却意外发现了野和尚,就连消失不见几天的彭弋也在。
“他要做什么?”
沈棠宁下意识顿住脚步,声调里有藏不住的不安。
她毕竟是眼见过野和尚震慑血婴的模样,着实不敢往深里想。
“他在制蛊。”
“子母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