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宁下意识想要避开,可终究是难敌对手,惊慌失措之间,她只能仓皇求助。
可彼时的沈棠宁心底里分明是没有底的,毕竟她此行纠结了许久,却也终究没有提前联系过任何人,以至于如今面对这般阵势,也只能硬着头皮招架。
“彭夫人,您不该如此。”
虽拗不过旁人,可沈棠宁却也只能时刻扯着嗓子喊,为的是拔高了音调以期能惊动旁人。
“你身在我彭府,自当是我们说了算。”
彭夫人眼底不自觉闪过些许轻蔑意,眉眼间尽是不屑。
她不光是要沈棠宁的护身荷包,还想要将玉连环原原本本地夺取回来。好容易已经到了他们手里的东西,断然没有再被人夺回去的道理。
打从一开始,彭家就没想过要归还信物,当然也不至于被沈棠宁牵着鼻子走。
“呵。”
倏然听到这不容置喙的一句,沈棠宁冷哼了一声,幽深的眸子里不自觉闪过些许怅然意。
既是为铃姑娘,也是为彭家上下。
本该是最和乐的事,可到了他们跟前却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委实可怜可叹。
“你笑什么!”
沈棠宁没想到,此前她言之凿凿的说辞并未能让彭夫人放在眼里,反而是一声不以为意的轻蔑冷笑,登时激起了她的不满,忙不迭就反问出声。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真是举世不变的真理。”沈棠宁一字一顿,应得再干脆不过。
话音落下,彭夫人神色倏然变幻。
而府上这番全无预料的争夺战,倒也让凌空的血影恍惚了片刻,可惜静默不过转瞬的功夫,他便再一次嘶吼着俯冲而下。
这一次,他的目标仍不是荷包的主人,而是周边那些已然撕红了眼的奴才。
自打彭府内外成困后,每个人都提着一口气,只为活着。
沈棠宁不请自来确实让人恍惚,可不一会儿的功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手里的荷包所吸引。加之彭夫人不惜以铃家信物玉连环来换,更能证明其不世之价。
与性命相比,再多的银钱都是虚的。
然而,任谁都没有想到,争抢之间荷包被撕开了个口子,伴随着刺啦一声响,硬生生被众人撕成了好几瓣。
冷风拂过,在场众人却也只能恍惚瞧着已经裂成丝丝缕缕的破布条子。
沈棠宁本是被人反制着,才只能任由人动作,可因荷包意外被毁,血婴便也没了半点顾忌,折腾起人来分明比先前还要更狠厉得多。
这一切都是沈棠宁亲眼所见,先头她刚推门而入时,虽也的确被吓地够呛,但全是无准备的,下意识的。
而等眼看着他跟彭家众人周旋数次,虽隔开了几步,却也分明能感受到那股子从不掩藏的恨意。
铃姑娘到底是恨极了这一家子,才能不惜以孩子为屏障,成了报复他们的手段。
只可惜,彭家人却是全然不知,甚至哪怕到了此时也对铃姑娘存着些轻蔑或鄙夷。想来他们也不会想到,这荷包分明就是铃姑娘亲自交到她手里,或是夹杂了些许铃姑娘的味道,才让原本张狂肆意的血色婴孩稍有收敛。
就在沈棠宁失神之际,那孩子不知何时扑到了彭夫人的身上。
他毫不客气地撕咬,恨不能即刻将这活生生地就地生吞活剥了。
别说旁人,纵是见多识广的沈棠宁,却也着实被冷不丁激得失神了好一阵子,才总算听到了彭夫人惊慌失措的求救声响。
只可惜,骤然间却没有人敢径直上前。
毕竟他们都是亲眼见识过这不是人的小混蛋到底有多张狂,凡是被他盯上的,大多都得耗掉半条命才能安生。
虽说彭夫人是他们的当家主母,作为仆从家丁,这些人本该第一时间将主子们护下,可事关生死,却也的确没人胆敢胡来。
毕竟,谁也没有勇气用自己的性命来换。
就在众人茫然无措之时,沈棠宁恍惚听着外头传来几声沉闷的木鱼声响,一下接着一下,极富节奏感。
等所有人都冷不丁被这突然而至的声响牵着走时,却是无人注意到,血色婴孩的动作渐渐迟缓了下来。尽管他还是像先头一样,每一下都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恨不能让人即刻消失。
但许是以为有这不绝于耳的木鱼声做扰,他总归是没能如愿。
事实上,他也的确没能如愿。
因为那木鱼声越来越近,一步接着一步,最终分明是踏进了彭府。
只可惜,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不时嘶吼哭喊求饶的是彭夫人给吸引了去,以至于分明没有人注意到这点异样。
“孽畜,还不住手……”
伴随着一声暴喝,众人恍惚着循声而望,却只直勾勾瞧见一个秃了顶的野和尚。
“师父救命。”
动作迅捷的,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也不管对方有无本事,也只想着能尽可能抓着眼前唯一能寻到的救赎。
沈棠宁也紧随其后,只是她的注意点与旁人不同,一眼瞧见的,分明是跟在这野和尚身后的虞景闲。
得,又是这位爷的本事。
沈棠宁心中暗忖着,心想着要赶在票选前先跟人定下主意才是,但没成想好容易死里逃生的彭夫人却是反咬一口,非说是她偷了彭家的宝贝。
“那玉连环本就已经是我彭家的,可这丫头非要重新抢夺回去,还差点害的我没了性命!”
听着她言之凿凿的指控,沈棠宁只觉无语。
亏得是身后还有虞景闲在,她到底也不怕跟人现场将一切掰开揉碎了说个清楚。
“事情便是如此,我不过是个媒人,哪里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只可惜铃姑娘一个可怜女子,本该是家庭幸福和乐健康的,如今没了母亲,失了孩子,一个人孤苦无依。我不过是想帮把手而已。”
一字一顿,沈棠宁说的再笃定不过。
末了她还不忘点着一直静默着不做声的虞景闲,“虞大人便是负责彻查彭府门前意外的主官,我是否说谎,他自然最清楚不过。”
“一切皆因彭府不愿及时成婚而起,后头的事还有待查实,但东西既是铃家的,理当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