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唐母歪靠在榻上,左手撑着脑袋,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按压眉心。
“母亲,您找我。”
唐施乖巧的开口,唐母缓缓睁开双眼,笑着微微坐起身,朝着唐施招了招手。
“快在这边坐好,一会儿李老就到了,正好和母亲一起号号脉,检查检查身子。”
又看向一旁的嬷嬷,“去书房请老爷过来,就说趁着请了李老的机会,一块儿看看吧,也能安心些。”
二十多年的夫妻了,除了唐萱以外,府上五子一女都是她所出,夫妻感情的确极好。
哪怕两个人在正厅招待衍王殿下的时候,只需几个眼神就能交流诸多信息。
比如她听到了诡异的声音,自家老爷也肯定听到了。
所以唐母才打算检查身子的同时,再给另外两个人检查一番。尤其是唐施这丫头,得仔细查一查这孩子的脑子有没有问题。
结果肯定是唐施和其父身子正常,即便是唐施不断作死的情况下也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健壮如牛。
倒是唐母真的被查出了心脏问题,且是很严重的心脏问题。若再不加以治疗,只怕再晚上几日检查都无力回天了。
唐尚书夫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底看到震惊。
这就说明,他们听到的那些都是真的。
看着李老留下的药方,想着李老说的“只要好好调养,三年五载的定然能痊愈”的话,唐母激动到落泪。
这是不是就说明,她有治愈的希望,不会像听到的那样,会早早的离开家人?
是不是说明,一切都还来得及,唐府上下所有人都能避开从前的厄运?
之前有多么恨铁不成钢,如今看唐施的眼神就有多慈爱。
这可是他们唐家的福星啊!
可得好生供起来养着!
唐母开心,让老嬷嬷取来她的宝盒,接过来宝贝一样的左一层右一层打开。
唐施来了精神,只看这宝贝的样子就知道,里面一定是好东西!
可这套娃一样的套盒方式,看得唐施逐渐没了兴趣。尤其是最后只剩下手掌那么大的帕子之后。
最可怕的是,那帕子里面还有两层帕子!
“乖女儿,拿着,去挥霍!”
唐母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拍在了唐施的手心里。
唐施脸都木了,又看向唐母帕子里数额不等的银票。
好家伙!
她母亲这么多年的私房银子,加起来就五百多两吗?
越看越心塞,宋辞那个狗男人为什么不退亲!她好馋那万两白银啊!
唐母虽然很心疼自已的银子,可一想到自已生了六个孩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女儿。
好不容易失而复得,又是这么一个带着大气运的,给她多少都不该心疼!
“嬷嬷,明日去锦绣坊和她们掌事娘子说一声,让她带些京城时兴的新鲜料子过府走一趟。”
她娇花一样的女儿,可不能老穿这种素色的衣裳。
嬷嬷笑着应下,快步走到外面着人安排此事去了。
唐施很想把手里的银票还给唐母,她从母亲屋内的陈设就看出家里的经济状况了。
父亲是一个好官,尽管俸禄不少,但家中哥哥们都长大了,一瞬间多了五个待婚光棍儿。
家里门第虽然不低,但比起同等级的官员,家里还是过穷了些。
没办法,谁让那些官员都是京官,只有自家父亲是外派的官被提拔上来的呢?
在京城没有根基,更没有可以照拂他们的长辈,能够勉强立足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这百两银子,她得好好想想能做什么营生,可以帮着母亲分担家中捉襟见肘的穷困局面。
“天色虽不晚,但也不早了。如今已经过了晌午,你一个姑娘家着实不方便出门。明日一早,母亲让孙嬷嬷陪你出去转一转。”
孙嬷嬷就是刚刚那位嬷嬷,母亲与父亲成婚之前是雍州永安县县丞的女儿,家中也很清贫。
成婚时没有丫鬟陪嫁,只带了个奶娘。她是看着自已母亲,又看着母亲的几个孩子长大的,在家中地位也很高。
没有任何人将孙嬷嬷当成下人看待,只是孙嬷嬷本人时刻提醒自已,莫要失了分寸,一向恪守本分。
唐施对东陵国也的确不了解,史书记载里也没有这个朝代,因此也需要有个当地土著作为向导,带着她了解这里。
此刻的唐施已经忘了她有一个吃瓜系统的事情了,也忘了在心底暗骂宋辞为何突然改变主意不退婚了。
……
翌日,清晨。
孙嬷嬷一大早就笑呵呵的等在了唐施的门口,看到唐施打着哈欠抻懒腰走出的样子,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她家小姐就是好看,和夫人年轻的时候慵懒的神态像了十成十。
“孙嬷嬷早。”
唐施乖巧的打招呼,软乎乎的语气让孙嬷嬷的内心都快化掉了。
“二小姐早,二小姐快些洗漱吧,夫人等着你一起过去用早膳呢。”
唐施也不客气,飞速整理好自已,在玉瓶的巧手下梳好头发,与孙嬷嬷有说有笑的离开了自已的院子。
玉瓶没有跟着一同离开,而是牢记昨夜自家小姐的吩咐——
好好看家,防止有人偷偷前来拿东西,更要提防有人刻意送东西。
自家小姐的表现与从前完全不同,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但更喜欢如今的小姐。
玉瓶是一个忠心的好丫鬟,自然会将唐施吩咐的事情办得妥妥当当。
小姐怎么说她便怎么做,当真像个没有感情和神态的稻草人一样,手里拿着一张饼,脖子上挎着一个小水壶,老老实实的靠坐在大门口。
“乖女儿,累不累?”
唐母笑着拉住女儿的手,拿手中的帕子擦着唐施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
“早膳已经备好了,就等你一块儿过来用了。”
唐施乖巧的坐好,见只有她们母女坐着,不由有些疑惑。
“父亲哥哥们和姐姐呢?他们不一起吃吗?”
唐母笑着给唐施舀了一碗粳米粥,声音温柔。
“上朝的上朝,读书的读书。剩下那个,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