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对身边的苟天低语。后者轻轻点头回应。
两人所谈论的关键人物,直至此刻仍如雾里看花,未曾现出真身。
“真不知道是何等人物,竟让季岩不惜兴师动众,摆出如此浩大的阵仗。”
陆尘感叹道,眉宇间流露出深深的疑惑。
“观其排布的阵势,携兵之数,怕是不下三万之众。”
苟天接话,声音中透出一丝冷峻。
“更为惊人的是,季岩显然早有预谋。”
“他暗夜潜行,实则已派遣一支精锐部队提前行动,只待最佳时机,便会雷霆出击。”
陆尘的目光般犀利,紧紧锁定那片混乱的战场,
他心中暗自揣测,此人身份地位之重,恐怕远超常人想象。
忽然,陆尘灵光一闪,转头向身侧的马超。
“孟起,你可曾听说过,铁器相撞能激发出火花,甚至引燃火焰?”
马超闻声微愣,但旋即领悟了陆尘的意图。
毫不犹豫地从敌人手中,夺过一杆长枪,手臂肌肉瞬间鼓胀,力灌千钧。
他大喝一声,将长枪奋力掷向空中。
紧接着,马超迅速挽弓搭箭,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他沉声怒喝,刹那间,箭矢疾射而出,与空中飞行的长枪擦身而过。
“嚓!”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划破天空,火花四溅。
那柄长枪在半空中,剧烈颤抖。
随后,如断线风筝般急速坠落。
落地的瞬间,炽热的火焰瞬间腾起,照亮了整个战场。
季岩目睹此景,脸色瞬间剧变,额头上渗出冷汗,急切地咆哮道:
“快!快灭火!首要任务是灭火!”
“护住主将!”
随着这声高亢的呼喊,士兵们纷纷响应。
一片混乱中,他们围绕着一个人影,形成一道严密的人墙,竭力抵挡火势的蔓延。
陆尘与苟天目光交汇,两人同时望向,那熊熊火海中的焦点。
只见一名囚徒,在众人的严密保护下。
虽身处烈焰,却身姿傲然,处变不惊。
“是他!”
陆尘与苟天异口同声,双目凝视着火海中的身影,面上皆露出震惊之色。
尽管火舌疯狂肆虐,那人却仿佛置身事外。
面对生死考验,依然保持着,从容不迫的气度。
“开城门!”
青州城下,马超厉声呼唤,声震四野。
城门应声洞开,大军在指挥下,有序退回城内。
陆尘与苟天身形矫健,迅速登上城垣,密切关注着战场上的,每一丝变化。
火舌狂舞,浓烟滚滚。
但在众人的拼死守护下,那位傲骨青年,最终安然无恙地,被救出火海。
季岩立在一旁,神情恭谨,似乎正在向青年,低声述说着什么。
然而,青年对此仿佛充耳不闻。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径直投向青州城头,定定地看着陆尘,
陆尘低眉敛目,一声悠长的叹息传出。
“真是可惜矣!”
苟天面色凝重,愧疚之情溢于言表,他躬身一礼,声音沉痛。
“皆属下之过,过于自负,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万无一失。”
“可谁知敌方暗藏机锋,布下如此精密的伏局,我等竟丝毫未察觉,实乃我之疏忽。”
陆尘见状,轻轻摆手,说道:“此事非你之责,谁能料到,一场看似寻常的交换囚徒之举。”
“南疆竟会倾注如此巨大的心血,甚至,不惜为此人孤注一掷。
“此人的身份与价值,远超出我们的预估,看来南疆对其重视程度,已非同小可。”
“只是,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尘皱眉沉思,眼中忧虑之色,愈发浓重。
“竟值得季岩如此大动干戈,不惜与我等正面冲突,甚至不惜暴露其隐藏的实力。”
“这其中所牵涉的,恐怕远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苟天察言观色,深知季岩那句挑衅之语,已刺入陆尘的心头。
他轻声道:“主公忧心大公子吗?季岩之言,绝非空穴来风,其中隐含的信息,已然十分明确。”
“我观主公神色,恐边境之地,即将有重大变故,大公子恐将陷入险境。”
陆尘并未否认,他目光如炬,凝视远方。
仿佛能穿透层层迷雾,直抵南疆边界。
“季岩之言,绝非空口白话。”
“我总有预感,那片荒芜的边境之地,即将掀起一场惊天剧变。”
“我大哥身处其中,恐难以独善其身。”
“孟起!”
陆尘转头看向一旁的马超,说道:“我有一事相托。”
马超闻声,面色一肃,立刻抱拳道:“主公请讲,属下愿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我大哥之事,我心中始终难安。”
“你与我二哥,率五千血卫营,即刻奔赴南疆边界一行,务必查明真相,确保我大哥安然无恙。”
陆尘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然而,马超听后却是一愣,继而犹豫道:“然若属下离去,主公之安危又由谁来守护?”
“此行风险未知,属下实在放心不下。”
陆尘微微一笑,说道:“我的安危,孟起不必挂怀。”
“当前南境三州局势尚且平稳,况且有苟军师坐镇,南疆断不敢轻易犯境,这里根基稳固,无人敢轻易动摇。”
他缓步走到马超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
“再者,我身边尚有一员猛将,虽不及孟起你声名赫赫,但论实力,护我周全却也绰绰有余。”
“此人深藏不露,寻常人难窥其真容,待时机成熟,自会现于人前。”
马超闻言,愕然止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还有位骁将未曾耳闻?
陆尘脸色沉如铁石,目光坚毅地凝视着马超,肃穆道:“孟起,我大哥此刻身陷生死危局,安危与否,全然寄托于你身上!”
马超闻此言,英眉微挑,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然之色。
他挺直腰板,双手紧握腰间佩剑,神色凛然应道:“主公请放心,马超必不负重托,誓以热血护佑大公子周全!”
陆尘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果断。
“速去,寻我二哥一同前往,务必即刻奔赴前线,一刻都不得耽误!”
“领命!”
马超应声如雷,随即,他便转身离去。
“公子!”
恰于此时,杨翠竹满目忧虑地,望着陆尘。
陆尘察觉到她的忧虑,却仍淡然一笑。
“翠竹,你是在忧虑乾皇陛下,得知此事后,会对我施以严苛责罚吗?”
杨翠竹轻咬下唇,低语道:“公子,私调兵马,无诏妄兴战事,这可是兵家大忌。”
“再者,以乾皇陛下的性情,恐怕……恐怕他会立刻召您返京,严加惩处。”
“甚至趁机收回南境三州,让您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一旁的苟天,此刻也泰然开口。
“南疆边境的这场战事,大公子面临的生死危机,极有可能正是乾皇陛下,精心策划的一局棋。”
陆尘接话,眼中闪烁着锐利的洞察。
“家父手握天下雄师,早已让乾皇陛下心中忌惮不已,南境三州作为大乾的屏障,他怎会容忍我轻易掌控?”
“他深知主公帐下,有马超这样的豪杰猛将,一旦得知大公子身处险境,定会派马超前去救援。”
“如此一来,便能借机名正言顺地废黜主公,一箭双雕。”
苟天剖析得丝丝入扣。
陆尘眉头微皱,转头看向苟天。
“既然你已看透这一切,为何不阻止马超前去?”
苟天面露复杂之色,目光深邃地回望着陆尘。
“属下之所以未阻拦马超,只因我揣测……大公子,恐怕已无生还之望。”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
陆尘面色陡然剧变,眼中闪烁的光芒,瞬间被震惊所取代。
“大公子若是安然无恙,骠骑将军便无隙可乘。”
“而您,面对南疆敌手时,又如何能燃起,舍生忘死的决心?”
苟天顿了顿,语调略显低沉,继续道:“然而,一旦大公子不幸离世,骠骑将军又岂会坐视不管?”
“他必定会有所动作,而那时,便是其防线出现裂痕之际。”
“陆家与南疆的关系,也将因此骤然降至冰点,彼此间的仇恨,将无法化解。”
他目光炯炯,话语中的每一个转折,都犹如棋局中的关键落子。
“一来,他可以借此良机,深入探寻骠骑将军的弱点,以此削弱其锋芒。”
“二来,陆家与南疆的剧烈冲突,将使得双方关系,极度恶化,陷入无法调和的对立状态。”
苟天深深地叹了口气,面上流露出一抹悲凉。
“如此一来,乾皇陛下便能借此,彻底掌控主公您。”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掌控您与二公子——你们作为陆家的未来,驾驭了你们,便等于驾驭了整个陆家的命脉。”
乾皇陛下的野心,昭然若揭。
他对整个陆家的忌惮,已经到了无法按捺的地步。
陆尘眼底,倏忽闪过一道冷冽寒光,却在瞬间消逝无踪。
苟天的分析,并非空穴来风。
这是一盘针对父亲,针对陆家精心编织的死局,环环相扣,步步紧逼。
他心中暗自思忖:
好一个乾皇陛下,其手段之高明,用心之深沉,令人不寒而栗。
“苟军师,依你之见,我等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陆尘的声音,悠悠响起。
“当务之急,应将南境三州的所有权力,尽数交予十一皇子手中。”
苟天目光犀利,话语斩钉截铁。
“但需谨记,这一切,不能以虎威大将军的身份进行,切不可暴露丝毫关联。”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陆尘微微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