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澜和秦雨薇也吓了一跳,问她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块金锁早就被人盯上,趁被乔悠悠摘下来这段时间,用假的偷偷掉包了?
考生身上取下来的首饰,乃是由县衙专人保管的。
官府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会出现这种事?
“奇怪,这个锁……”
乔悠悠将金锁拿在手里反复查看,秦雨薇凑上来,眼中也有困惑。
这金锁的质地和重量,肯定是真金无疑。
上面镶嵌的碎宝石也是真的。
但乔悠悠说镶嵌宝石的颜色和位置,与自己那块金锁有些不同。
这就更奇怪了,谁会用一块真的金锁来掉包?图什么呢?
“会不会是有人和你的金锁很像,拿错了?”祝澜问。
乔悠悠觉得很有可能,刚才从贡院出来领取饰品的时候,她也没有仔细看。
的确有拿错的可能。
三人决定返回贡院再去找找。
刚到领取饰品的房间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声音。
看管饰品的女人尖着嗓子道:“你说这金锁不是你的,有什么证据?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
乔悠悠三人一听,连忙走进去,只见一个白衣服的女生正握着金锁,蹙着双眉。
确认过后,果然两人是拿错了。
“是我之前粗心大意,不小心拿成了你的。不好意思啊!”乔悠悠换回金锁,给她道歉。
那女生却一言不发,只对她微微点头,然后就走了。
“好高冷。”乔悠悠有些尴尬,将自己的金锁收好。
秦雨薇望着那女生的背影,“你们觉不觉得,她有些眼熟?”
她这么一说,祝澜和乔悠悠也觉得见过她。
“我想起来了,这不是赵文鸢她们书舍那个,那个……江雪儿吗?”乔悠悠说道。
“据说性子冷得很,跟咱们班老常有一拼。对了,我还听到八卦……”
乔悠悠压低声音,说江雪儿好像是个私生女,在以前的书院里被排挤得没法了,才转学来的龙场书院。
说完又摆摆手道:“真假不确定啊,我也是不小心听到别人说的。”
不过私生女这种传闻,对她们几个现代人实在不算什么新鲜事儿,也并不会因此有什么歧视的心思。
秦雨薇见时辰已经不早,还要去铺子里看看呢。
三人赶忙出发前往江州城南。
裴玥果然说话算数,已经利用这段时间将那茶叶铺子清了出来。
铺子位置不算太好,周围民居比较分散,离集市也有段距离,门口每日往来的人实在不多。
铺子一共有两层,装修是古代最常见的木质风格。
靠墙的位置摆着几排空荡荡的柜子,柜子前面是一排低矮的柜台。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坐在柜台里的凳子上打盹,听见动静醒了,连忙站起身笑道。
“是东家说的那几位接手铺子的姑娘吧?我姓张,先前这个铺子的张掌柜是我哥,你们叫我张四姑就行。”
裴玥考虑得果然周全。毕竟几个孩子还在书院上课,不可能时时待在铺子里,总要有个掌柜的在铺子里看顾才行。
原先铺子里的张掌柜是个鼓捣茶叶的大老爷们,让他来经营一个女子用品铺子,哪有姑娘愿意上门啊?
所以换了他妹妹过来帮忙。
秦雨薇问她对胭脂水粉可有了解。
张四姑有些局促地抓了抓衣角,说自己也是乡下来的,懂一点,但不多。
秦雨薇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但一时之间也不好去找更合适的掌柜人选了。
“四姑,你去请个写字好看的先生,写张招人的告示贴在门口。
凡会做胭脂、唇脂等女子用品的,三日后带着样品来此面试。
质量过关者一经录用,每月三钱银子。”
……
江州城,郊外。
一片荒凉的野地上,孤零零立着一座土坯房。
房顶用茅草遮盖,四面墙壁是残破不堪的砖石砌成。
残阳西下,几只老鸹停留在房顶上,影子在地面被拉得长长的。
此乃昭平县出资设立的义庄,用于暂时寄放那些无法及时安葬的棺柩、收敛无主尸骸等。
也是仵作的日常工作场所。
几个官差模样的人等在外边,脸上都有些不耐烦。
张仵作挎着工具箱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几个官差用手掩着口鼻,避讳地向后退了几步。
“行了,你就站那儿说,别过来。”
张仵作五十来岁,个子不高,由于工作的原因,皮肤很白,白到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的血管。
张仵作笑着对几个官差拱拱手道:“庄头儿,尸体我看过了,口鼻和胃里都有泥沙,是自个儿失足掉进河里淹死的没错儿。”
庄捕头点点头,“行,那这桩案子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说完,见张仵作还杵在原地,就问他怎么还不走。
“庄头儿,您看这……”张仵作小心地陪着笑,伸出一只手。
“嘁……穷酸样儿。”庄捕头白了他一眼,摸出十来个铜子儿扔给他。
张仵作接过银钱,笑得有些难看。
“庄头儿,衙门不是说好的,向这种尸体,一次三十文么……”
“就这么多,爱要不要!”庄捕头丢下一句话,就逮着其他捕快喝酒去了。
张仵作目送他们走远,脸上的谦卑逐渐变成讥讽,冷笑了两声,将那几个铜子儿揣进了怀里。
然后准备去集市上买点肉,回家做饭。
屠户钱大婶正在摊前,系着围裙,一刀一刀剁着肉。
“来半斤猪脑花,要最好的。”
“好嘞,四十文。”钱大婶麻利装了半斤猪脑花,用油布包好,抬头正要递过去。
一见是张仵作,手下意识往回缩了缩,有些尴尬。
把肉放在了桌案边上,让他自己拿,目光紧紧盯在他那双又白又细的手上,生怕他乱碰似的。
张仵作“啧啧”两声:“你别说,这猪脑和人脑,瞅着还真挺像的。”
钱大婶被吓得变了脸色,催促他快点走。
一低头,再也无法直视案板上的猪脑花了。
张仵作开过玩笑,也不在意,将买的肉收起,又掏出一小粒银子搁在原处。
足以抵他这一个多月在肉铺赊的账了。
钱大婶对着那银子怔了半晌。
他一个下九流的仵作,突然之间哪儿来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