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的另外一个税吏见到这一幕,登时发懵。
他从来没有想到底下的村子里竟然有人会对他们这些税吏动手。
他们与那些差役可不一样,是正儿八经的“吏”,吃的是官家饭。
就是朝廷的练武之机,他们都是能享受得到,能算作是一个从九品的小官。
最起码也是炼骨境的修为。
他们代表的乃是官家的脸面,背后的靠山乃是大周朝廷。
这才是他们在外面飞扬跋扈的底气。
否则的话,平头百姓一个,他们怎么敢这样张扬?
这税吏立刻反应过来,厉吼一声:“大胆,找……”
噗嗤!
他话还没说完,手中的虎头刀也都才拔出来一半,沈青的两根手指就已经后发先至。
在税吏惊讶的目光中,沿着他的下颌,插进他的喉咙。
沈青经过霸血功的加持之后,双臂的力量已经极为骇人,再配合凌风指的发力技巧,实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这个税吏喉咙就像是豆腐一样,他手指轻而易举地插进去了。
没有一丝的犹豫。
场面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嗬嗬嗬……”
两个税吏的气管被沈青的手指堵住,说不出话来。
血脉顺着他们的喉咙往上漫。
沈青面色发寒,两根手指在里面一搅,再一勾,往外一拔。
从两个税吏的喉咙里,各自扯出来一截红色的管状物。
血浆像是打开了水龙头一般,不断向外喷溅。
两个税吏捂住自己的脖子,瞪着眼睛盯着沈青,连连退了两步。
在沈青和众多洪山寨的村民注视下,先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迎面趴在了地上。
像是条蚯蚓一般,不断蜷缩着身子,最后停止不动。
两人的鲜血汪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池。
阵阵浓郁的血腥气从中不断散溢开来,充斥在众人的口鼻中。
沈青脸色肃然,将手中的两截管状物信手丢在了地上,回身看着众人。
村中沈家的一个老长辈,胆颤心惊地颤声道:“青……青子,你……你怎么能这样?他们可是官,不是差役啊?”
所谓差役就是衙门里从各武馆雇佣来干活的人。
干一天活,算一天钱。
很多甚至私下都是混帮派里的,鱼龙混杂,本事也是参差不齐,常常做些苦活累活。
就算死了,倒也不是特别严重。
而这些“吏”,可就不一样了。
杀了可是会出事的。
沈青瞥了一眼沈家中的这位长辈,他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就一刁民,为何不能?”
“啊!”
“你杀了这两个官,只会引来更多的官,最后我们谁都逃不掉,都得死!”
沈青脸色冷道:“所以我们就该被他们鱼肉,被他们压榨,被他们杀,兄弟姊妹被他们蹂躏?现在山有恶虎,我们每人再缴了这些春税,你觉得我们还有活路吗?”
“今杀了亦死,不杀亦死,等死?不如杀了他们,死也能拉个垫背的,有何不可?”
众多村民默然。
因为沈青说的句句乃是实话。
就在刚才当着他们的面,一个老猎户就被斩杀,以儆效尤。
为什么两个税官能杀,他们就不能杀?
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所有人的脸上都开始阴晴不定起来,有愤怒,有惧怕,有恨意,也有高兴幸灾乐祸的。
沈青环视众人,把这些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嘴角勾了起来。
他插死了两个官吏并非一时冲动。
刚才见那税吏斩杀了村里的老猎户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收拢人心的好机会。
县衙的人都没有出面,就凭两个税吏过来,洪山寨的村里人就愿意把钱交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怕!
怕不交钱,这些税吏、这些衙门就不放过他们,不给他们活路。
怕里面有什么?
有怒!
沈青出了这个头,就是要把他们心里的怒给勾出来。
为他所用。
沈青不怕这些人告发他。
因为以县衙里的做派,哪怕他们指证,把自己从中摘干净,县衙也不会对他们从轻发落,对他们没有好处。
说不定还会加重处罚。
再加上村里同仇敌忾的传统,这种事纯粹是损人不利己。
前有恶吏,山有虎妖。
被逼上绝境的可不是他啊。
正如沈青所预料中的那样,他的一番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二两半银子可不是少数。
交了这笔春税,那夏税,秋税,冬税呢?
衙门那些人的胃口,永远也填不满!
如果不是之前杀了陈家人,分了不少。
他们这次春税的钱怕是也凑不齐。
“青子说的不错!今杀了亦死,不杀亦死,何必等死?”
众多村民当中,有血气方刚的年轻猎户,脸色激动地说道:“如今山中猎物多数填了那妖虎的肚子,我和我父亲两人上山打猎,一天下来也换不来五十文钱。”
“交了这次春税,我们全家再也没有半分余粮,这些恶吏就是想我们死!”
田啸虎高声喝道:“杀的好,我也是刁民,官府要来捉拿,尽管让他来好了。这两个官吏是我杀的!与青子无关!”
“算我一份,与青子无关!”又有一人站出来,义愤填膺地喊道。
“算我一份!”
“我……”
场面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
见识差不多了,沈青双手负背,认真道:“都不必争了,人死都死了,谁杀的已经不重要了。咱们要想的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他人连忙赞同道:“对对对,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青左右踱着步子,深思了一会儿说道:“现如今山中的妖虎不除,我们在这边根本就不会有多少收获,想要活得好,很难。最好的办法,是搬到别处去。”
张宝清追问道:“搬到哪儿去?”
“世不欲人活,我们进城求活路!”沈青说出了自己最终的想法。
“进城?!”
所有人面面相觑。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沈青居然是提出这么一个法子了。
“可城哪有那么好进?我们过去拿什么做营生啊。”
大周国对百姓的身份掐得很严。
要不同籍的人,各司其职,各尽其用。
他们都是猎户的身份,若是去了城里,长久下来连个落脚地和正当职业都没有,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脱籍变成无业流民。
这对他们来说,不得不是一个冒险。
但是,沈青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