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后,往沈宁这里递的帖子少了许多,沈家没有官职,唯一能上台面的是财富,可现在家财一掏而空还背负债务。
这些人就怕沈宁上门不是送礼,而是提及之前的感情要借钱。
那些提前给沈宁送点儿钱财去的,未尝没有用点儿小钱杜绝沈宁以后借大钱的想法。
我在你困难的时候已经雪中送炭了,以后要是不借钱给你,可不能说我们不讲情义。
一旦涉及自身利益,谁还不是人精了?
沈宁对此不以为意,趋吉避害,人之常情,况且那些都是她的客户,本来就没有真情,哪儿能要求人家跟你共患难?
那些好心递了帖子的人沈宁也没去。
到底是好心邀请,还是想趁火打劫,沈宁分得很清楚。
不过哪怕不去参加聚会沈宁也很忙。
账面朱砂写的赤字刺红眼眶,但不急,钱不是不在了,只是转移了而已。
沈宁找了杜云芝,将事情的真相告诉她,又把钱给退了回去,杜云芝确定沈宁没骗她,这才拿回了一半的钱,另外一半留着跟沈宁合伙。
虽然她也会做生意,但仅限于会经营酒楼,也就是算账、进货、打理酒楼而已,但沈宁跟她不一样。
那从不亲自打理却能手握无数店铺,让钱生钱而不是去找钱,这才是真正的会做生意。
杜云芝觉得跟着好姐妹有肉吃。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之前杜如风的事情闹得,虽然杜三德现在已经把人送回去了,但这事儿始终在他们母女心里留了一个结。
爹再疼她,终究差一道台阶,她也不是不认这个爹了,毕竟杜三德对她的多年疼爱照顾不是作假,她又不是白眼狼。
但鸡蛋不放一个篮子里,要是她能赚很多钱,比爹赚的还多,那以后他那点儿家产就算给杜家人继承也没关系,她还能反过来养着爹娘,这样也就没什么财产之争,那自然皆大欢喜。
沈宁当然不会将姐妹拒之门外,欣然答应。
黎少白后来也来找过她一次,他们的人没找到沈毓,但确实查到了一些之前被忽略的消息。
昭王藏得极深,他一直在府里静养,品茶下棋、赏花钓鱼,一副岁月静好、与世无争的态度。
这么多年拜访他的人都越来越少,他也几乎不出席什么宫廷宴会,以至于很多人都快忘记有这么个王爷的存在了。
然而要是真的盯着他查,还是能看出蹊跷的。
昭王府看似一般,然而里面的人却个个低调做事,守口如瓶,根本从他们嘴里打听不到一点儿核心的消息,想要混进昭王府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昭王从不请人入府,但他府邸也不是没人进去。
为了治疗昭王的腿,他的母族和昭王妃的娘家一直四处给他寻找江湖郎中。
据说收效甚微,连他自己都不在意了,虽然每次都看大夫,但都不抱期望,平静的接受现实。
然而若是从那些江湖郎中入手去查却会发现,这些郎中都来自偏远之地,每一次都是陌生面孔,去了昭王府一次之后离开,好像就查无此人了。
黎少白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打住:“这里面牵涉太深,我也不可言尽,令弟的事情是否与之有牵扯还无法确定,不过以后你还是要小心警惕,有事情尽可找我,若需要资金,黎某和尚有些许钱财。”
沈宁对黎少白自然没有什么不满的,错不在他,但他却事事周全,太过谨慎体贴了些。
“多谢。”
临走之际,犹豫纠结了一会儿,他还是把那个刚刚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沈宁。
“中秋那晚昭王遇刺,刺客一刀砍断了昭王的右腿。”
沈宁脑子里一瞬间就想到了某人。
“”该不会是他吧,下手也太凶猛果决了。
之前还说查不出昭王的腿是不是真的治好了,现在倒是不用查了,实打实的断腿,这辈子都接不上那种。
一刀断了昭王的帝王路,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坐到龙椅上了。
命运在被改变,走向她未知的方向。
如此,极好。
昭王遇到刺客的事情自然惊动了皇帝,但不知道这位帝王怎么想得,没有大张旗鼓的查,甚至消息都被压下来,寻常人等根本不知道出现这事儿。
大概是昭王的腿早就坏的,没必要再宣传一番,还有就是身为皇帝的儿子却被人砍了腿,未免有损帝王威严。
当然,这其中最深最大的原因还是昭王不受宠,因为不在乎这个儿子,皇帝可以理智的权衡利弊,做出自认为最适合的决定。
要真换个他疼爱的儿子,他怕是就没这么冷静了。
沈宁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昭王,那现在怕是只有毁天灭地的愤怒了。
蛰伏多年,暗暗蓄力,眼看着就要走到最后一步了,却被一刀斩断,谁能接受得了?
人在愤怒的时候杀伤力最大,毫无理智,且不惧痛楚,尤其是手里还有一把兵器的情况下,更是难以维持理智。
沈宁可以笃定,昭王不会忍下去,说不定会更快动手。
昭王就算残疾,可他还有两个儿子,长子比太子才小两岁而已。
权力不一定握在皇帝手里,挟天子以令诸侯者,古来有之。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她管不了那么多,还得赚钱呢。
沈宁现在是身负巨债,哪怕她拿回了那些黄金,却也不能直接还回去。
她得让人以为她是真的背了那么多的债,那些钱财她是真的送去救沈毓了,幕后黑手没得到,只不过是被人截胡了而已。
幕后黑手的仇恨只会转移到那个摘了他桃子的黄雀身上。
要是她把钱财拿出来还债,让人知道自己还能把钱拿回来,那她才是真的死定了。
杜云芝、流萤和莫临都是她信得过的,绝不会背叛她,毕竟她的钱财需要周转,未来必然要动起来,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
所以说她用一个荷包换了秦灼出手,还帮她背了仇恨?
啧,这大概是她接触生意以来最赚的一单了,赚得她心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