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江云初挺直身子,回得干脆利落。
白夫人不依,她大步向江云初逼近:“一旦表小姐身份泄露,各家上门议亲你便稳坐了十三夫人位置,不是你还能是谁?”
老夫人皱眉,闪过一丝小心思,一掌拍向桌面,桌上瓷杯应声碰撞,刺耳作响:“门房只说是你正院的丫鬟,在贵夫人的随身嬷嬷丫鬟间打探闲聊,可丝毫未提锦澄院!”
突然,江云初有些感谢许澜的先见之明了。
老夫人却没有要停的意思。
“分明知晓我有意让十三娶意儿,便故意把消息放出去让我焦心!还有那桃林,除了芙蓉院便离你正院最近,敢说不是你装神弄鬼,故意用意儿的手,来驳我的脸面?”
白夫人却根本不理会老夫人,只一双恨透了的眼睛,直盯着江云初:“我只问你,表小姐的消息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江云初瞬间明白白夫人所欲为何了。
老夫人把两件事的锅都盖在白夫人的身上,白夫人做了其二,辩无可辩,便只能撇清其一,反其道自正清白。
白夫人坚信事情是她散播出去的,也难怪如此着急叫来对峙。
可江云初没做过的事情,又何尝会认!
“既然白夫人笃信此事是我散播出去说的,无利不起早,那我便反问白夫人一句,我究竟会从中得到什么好处?”穿书以来,江云初难得对白夫人如此尖锐。
白夫人也没料到,她愣了愣,依旧只重复方才的话:“表小姐进不了锦澄院,便是你最大的好处!”
“那她当真如我的愿,定亲给了权贵吗?”江云初又反问道。
这次,白夫人楞怔得久了,再没说话。
江云初却丝毫不给喘息的机会。
“谁是最后的受益人?如今老夫人恼我,十三爷与我因此生了嫌隙,甚至连白夫人您,都与我争锋相对,当真是我吗?您可莫要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白夫人抬头,疑惑地看向江云初,江云初也不怵,眼中波澜不惊的笃定之下,她回看着白夫人,点了点头。
“江氏你什么意思?”
老夫人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沉了下来,看起来也愈发可怖。
“我听不懂你那些受益人的话,却也知道,此事有人暗中捣鬼已是板上钉钉,如今门房人证众多,岂是口舌争论,便想推脱白氏野心的吗!”
而这时,江云初与白夫人都明白了,老夫人要的又哪里是真相,不过真假须臾,都要白夫人背下这口锅罢了。
老夫人要借此拿回管家权,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江云初顿时有些好奇白夫人接下来会如何。
如今已不是她的战场,江云初功成身退,在靠近门边的软椅上坐了下来,厅中的丫鬟顺势上前斟茶,借着饮茶的动作,江云初又用余光偷偷打量了白夫人几眼。
只见白夫人冷笑一声,也不替自己辩解了,竟也大摇大摆敌在老夫人身侧坐了下来。
她伸手扶了扶裙子上的精美刺绣,又抬手抚平了额间碎发,目无尊长地翘起了二郎腿。
“不是我担不起这罪责,只是老夫人您最好想清楚了,若我身后的白家不愿,忠勇侯府又该如何?”
此话一出,老夫人骤然变了脸色:“你这是威胁我?”
“不敢不敢,您这说的是哪里的话。”
白夫人嗤笑一声,连连摆手。
“可老夫人您既调查到了门房,也已有线索,那便劳累您继续查着罢,如今我这待罪之身,也不便在侯府招摇,如此便先回娘家避避,什么时候老夫人还了我清白,我再回来也不迟。”
说完,白夫人竟当真起身,根本不顾身后老夫人的脸,红了又紫,竟扶着丁香甩着袖子,大摇大摆走出了甘霖堂。
这……
江云初看着白夫人离开的背影,坐在椅上沉默也不是,起身劝慰也不是。
“老夫人……”
“滚,都给我滚!”
江云初连忙放下手中茶盏,连欠身告退都不敢再多说一句,拉着月盈,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回锦澄院的路上,江云初还未缓过劲来,一边感叹白夫人仗着娘家撑腰为所欲为,一边又担心白夫人这一去,老夫人会不会顺势冷处理,便借机掌握内院大全。
若是老夫人掌家,以后日子怕会更加难过……
她仔细盘算着未来,一言不发,直到感觉身侧月盈轻咳提醒,才回过神,见门房管事陈嬷嬷,正站在锦澄院的院中,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
上次表小姐设计周嬷嬷事发之后,许是奔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缘故,陈嬷嬷与江云初亲近了许多。
老夫人在门房那里,没有得到江云初也在打探的风声,除了许澜善后外,应也少不了陈嬷嬷的功劳。想到这里,江云初赶紧迎了过去,又连连吩咐月盈斟茶。
陈嬷嬷受宠若惊地给江云初行了一礼。
“夫人您客气了,只是和亲王府那边来了丫鬟,说是替王府的知安姑娘,给您送新得的宫花,老奴前来特意请示夫人,您是愿在二门园子里见,还是直接带进锦澄院来?”
此等小事,怕还无法劳烦陈嬷嬷亲自跑一趟,江云初猜到陈嬷嬷有话要私底下说。
于是转而又道:“让等等也无妨,只是嬷嬷您难得来一趟锦澄院,一定要赏脸喝杯茶再走。”
陈嬷嬷点头跟在了江云初身后进屋,月盈走在最后,随手便关上了门。
“陈嬷嬷,您直说无妨。”江云初开门见山道。
陈嬷嬷垂手低头立于厅中,缓缓开了口。
“近日二门处,总有操着外地口音的人,来找芙蓉院的珍珠姑娘说话。老奴平日对芙蓉院本就颇为上心,故今日又有人来时,便刻意留了片刻,三两句便套出了此人的来处。”
江云初静静听着,并未插话。
“来人说,侯府有贵人四处搜罗江湾村人士,她去年刚从江湾村躲避战事来到京城,故特意前来回贵人的话。老奴当下便想起夫人您也来自江湾村,猜到芙蓉院此举或许与您有关。”
江云初皱眉不解。
林清意寻江湾村人打听她作甚?
难道凭空给她造谣一个丈夫的心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