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黄昏时分,那条胭脂红巷里的灯火却早早就点上了。
寻欢作乐可从不分白天还是暗夜,一整天这里都人来人往,红楼之地,从来不缺恩客。
马车停下,叶绾绾躬身出来,扶着燕沉的手臂下地。
这地方,从来不欢迎女眷,门口的人看到是女眷带着人来,立刻意识到可能是来找茬的,赶紧跑进去找老鸨。
叶绾绾踏入霓裳阁的门,老鸨就迎上来了,带着灿烂得让人不适的笑:“哟,今儿个还来了位娇客,这位姑娘来此有何要事啊?”
叶绾绾看了她那一脸浓妆艳抹,没什么表情:“叶少扬在哪里?”
叶少扬,竟然是来找丞相府那位的。
老鸨假笑道:“不知姑娘是?”
叶绾绾:“回答我的问题很难?”
老鸨故作为难:“这个确实有点儿难,来我们这儿的可都是贵客,这楼里也不缺身份尊贵的客人,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我们岂能随随便便把贵客的行踪告诉别人?”
“等下若是看到叶大少,老身定会帮忙转告一声,姑娘还是先回去吧,这样的地方,若是闹起来,对姑娘可没有好处,还请姑娘三思。”
不愧是风月场里的老人,见多识广,处变不惊,说话也是滴水不漏。
叶绾绾颔首,然后往后一伸手,一把拔出冷云放手中的剑,因为她速度极快,还没有一点儿征兆,便是冷云放也一下没反应过来。
伸手要阻止,却差点儿被割伤。
叶绾绾把剑放在老鸨脖子上:“我不闹,也不想为难你,带我去见叶少扬,懂吗?”
老鸨一惊,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年轻,竟然还是个狠角儿。
“天香一字房。”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显然是很识时务的。
“带路。”
“好,请这边走。”
老鸨带着叶绾绾上楼,这霓裳阁还很大,呈回字型,一路上了三楼,沿着回廊走到里面才看到天字开头的房间。
一路上偶尔能听到房间里传出琴乐之声或嬉笑之声,这个时候人还挺早的,所以人还不是特别多。
酒香混着脂粉的味道,烟花柳巷,风流之地。
“就是这里了。”
老鸨站在门口。
“开门。”
燕沉先推开了门,一股更加浓郁的酒香被风吹了出来,里面的声音也听得更加清晰,能听到几个男子的声音和几个女子在调笑,很是热闹。
老鸨识趣的站到旁边。
叶绾绾走进去,手里还提着剑。
青纱漫舞,衣裙浮动,酒香弥漫,纸醉金迷。
进去就看到几男几女玩笑着,有得挨在一起,有的滚作一团,不堪直视。
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一人立刻皱眉:“谁啊?这么不懂规矩。”
“哟,是个姑娘,新来的?”
“带着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是新来的,你们认识吗?走错地方了吧?”
“这冷大人?”
有人认出了跟在后面的冷云放,瞬间酒醒,不敢相信,怎么在这烟花之地见到冷家那位?
而其中一人已经呆住,他们没认出来,他可是一眼认出来了,这不是他那要命的妹妹吗?
然后,叶少扬就看见叶绾绾举起了剑,二话不说,直接朝他刺过来。
“啊啊”
叶少扬是会武功的,但他只能躲:“你干什么啊?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旁边的人本来是想出手的,听到他这么喊,收了手,躲到一边看戏。
“少扬,这姑娘谁啊?你从哪儿惹来的红颜知己?”
“滚!”屁的红颜知己,这可是小祖宗。
看着叶绾绾又举剑,他赶紧道:“我错了,我们回去说,回去说好不好?”
叶绾绾那一剑还是砍了下去,狠狠的砍在椅子上,直接把椅子劈开了。
叶少扬差点被气死:“你有完没完?”
怎么跟个疯子一样?
叶绾绾冷笑一声:“没完,我说过的话你显然一句都没记住,还活着干什么?”
她就惦记着弄死他是吧?
“还不滚?”
叶少扬滚了,几个狐朋狗友惊呆了,叶少扬可是连他亲爹都不怕的,怎么突然间就变孙子了,这姑娘是何方神圣?
“敢问”一人正要说话却被旁边的人拉住,那人示意他看后面的人。
柱子挡住的地方,站着两个奴仆装扮的人,一人身着宫装,一人穿的是太监服,宫里的人。
那这姑娘的身份呼之欲出。
叶绾绾将手中的剑递给冷云放:“冷大人这人不怎么样,剑倒是挺好用的。”
她就是故意拿他的佩剑去砍椅子,明晃晃的针对,生怕他不知道。
冷云放不以为意,收了剑:“娘娘用得趁手就好。”
脾气好得让人无话可说。
一行人走了,屋内几人不自觉的松了口气,难以置信:“我艹,那真的是贵妃娘娘?!!!”
这跟他们印象中的贵妃娘娘完全不一样,很是意外,意外的彪悍
所以这叶少扬是怎么得罪他妹妹了?
要是叶少扬能知道他们的疑问,一定会给自己喊冤,他哪儿知道?他也很迷茫啊,冤枉得想哭,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一向温和娇软的妹妹怎么就变得这么凶残了。
一旁的老鸨听到那个称呼,自己也惊得一身冷汗,贵妃娘娘??
吓!
亏得她刚刚识趣,没有做出什么太过无礼的事情,不然小命不保啊。
叶绾绾出来的时候没看到叶少扬,他现在哪儿敢跟叶绾绾走一起,自己圆润的先滚回去了。
叶绾绾上马车回去,冷云放也是很尽责的把她一路护送到丞相府,等叶绾绾进去了,他还安排人守着,这才离开。
冷云放身边的常随冷武很是不忿:“公子,这贵妃真是欺人太甚,欺负你不说,竟然连自己亲哥哥都下狠手,她这是得了失心疯了?”
不是失心疯,大概是有点儿怒其不争吧,嫡亲兄长却不能成为依靠,哪儿能不难受?
冷云放不期然的想到了炀帝脸上的掌印,欺负亲哥哥算什么?她可是连皇帝都敢打的。
打了不止一次,却好好的活到现在,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就是这脾气,明明是只娇软的猫,却总是以为自己是老虎,爪牙舞爪的